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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3

第一章 老巷租客入秋后的第一个暴雨夜,我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

在莱芜城老城区的巷子里迷了路。手机屏幕映着雨丝,

地图上那个叫“槐香巷37号”的红点,像枚生锈的图钉,死死钉在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

巷子两侧是青灰砖墙,墙头上爬着枯萎的藤曼,被雨水泡得发胀,

垂下来像一道道湿漉漉的头发。风裹着雨砸在脸上,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旧书腐烂的气息。我攥着房东给的纸条,

借着手机光辨认门牌——35号、36号……37号的木门比邻居家矮半截,

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刻着“槐香客栈”四个字,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边缘爬着青苔。

抬手敲门,指腹触到门板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明明是初秋,

却像摸到了寒冬里的冰。门“吱呀”一声开了,没等我说话,

一个苍老的声音先飘了出来:“是苏先生吧?进来吧,雨大。”门后站着个老太太,

穿一身藏青色的对襟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银簪绾着。她脸上的皱纹很深,

像老树皮的纹路,可眼睛很亮,亮得有些不自然,在昏暗的屋里,

竟能看清我行李箱上的贴纸。“我是张婆婆,房东托我照看这院子。”她侧身让我进去,

“你的房间在二楼最里头,挨着楼梯,清净。”院子很小,中间栽着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

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院墙外面,被雨水打湿的槐树叶,在夜色里泛着墨绿的光。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积着雨水,

水面漂着几片落叶。“这树有些年头了吧?”我随口问了一句。张婆婆的脚步顿了顿,

没回头:“快百年了,比这巷子还老。”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夜里别出来晃悠,老房子隔音差,也别扒着窗户往外看,巷子里黑。”二楼的房间很小,

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书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墙壁是泛黄的报纸糊的,

上面印着几十年前的新闻,字迹模糊不清。我把行李箱放在墙角,刚要开灯,

张婆婆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灯泡不太好,省着点用,十点后最好别开了。”我应了一声,

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可谁让它便宜呢?我刚辞了工作,手头紧,

能找到这么个离市中心不算太远、租金又低的地方,已经算幸运了。洗漱完躺下,

窗外的雨还没停,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

影子投在窗纸上,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翻了个身,刚要睡着,

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很慢,很沉,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上走。

我心里一紧,屏住呼吸。张婆婆不是说夜里别出来晃悠吗?难道还有其他租客?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房门口,接着,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我猛地坐起来,大喊:“谁?

”门外没有声音,过了几秒,脚步声又慢悠悠地往下走了,直到消失在一楼。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楼梯口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听错了?我安慰自己,可能是雨声太大,产生了幻觉。可接下来的几天,

每天夜里都会响起同样的脚步声。有时在楼梯上徘徊,有时停在我的门口,甚至有一次,

我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像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委屈。我去找张婆婆问,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个针线笸箩,缝补着一件旧衣服。“没有其他租客,

”她头也不抬地说,“这院子里就住了你和我两个人。”“可我每天夜里都听到脚步声。

”我急了,“还有叹息声,就在我门口。”张婆婆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起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苏先生,老房子嘛,难免有各种声音,风吹的,老鼠跑的,

别往心里去。”她把缝补好的衣服叠起来,放进笸箩里,“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搬走吧,

房租我退给你。”我犹豫了。搬出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不搬,

这夜里的声音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最后,我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再住几天看看。那天晚上,

我故意没睡,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等着脚步声出现。凌晨一点左右,

脚步声果然又来了,还是那么慢,那么沉,一步步往上走。我屏住呼吸,

听着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门把手又开始轻轻转动。这一次,我没有喊,

而是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空荡荡的,楼梯口的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吞噬了所有光线。

就在我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转角处,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谁?出来!”我追了上去,可刚跑到楼梯口,那影子就消失了。一楼的院子里,

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晃,石桌上的粗瓷碗里,雨水已经干了,只剩下几片蜷缩的落叶。

张婆婆的房门关着,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我站在院子里,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刚才那个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第二章 深夜密谈接下来的几天,

我开始留意院子里的动静。张婆婆每天早上都会坐在石桌旁,擦拭那个缺了口的粗瓷碗,

擦得很仔细,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有时她会对着老槐树发呆,嘴里念念有词,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发现,张婆婆从不提自己的家人,也从不和巷子里的邻居来往。

每天除了买些必需品,几乎不出门,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有一天晚上,雨又下了起来,

比上次更大。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还有那熟悉的脚步声。这一次,

脚步声没有停在我的门口,而是径直走到了张婆婆的房门口。接着,

我听到张婆婆的房门开了,然后是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内容。

好奇心驱使着我,我悄悄起床,走到楼梯口,往下听。

“……他好像发现了……”是张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别怕,”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他只是个租客,住不了多久的。

”“可我怕……怕他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不会的,”女人的声音顿了顿,

“只要他不碰那个碗,不扒着窗户看巷子深处,就不会有事。”那个碗?

难道是石桌上那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巷子深处又有什么?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张婆婆在院子里扫地,那个粗瓷碗被她放在了石桌的抽屉里,锁了起来。

我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张婆婆,昨天晚上是不是有客人来?

我好像听到你在和人说话。”张婆婆的手顿了一下,扫帚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夜里风大,可能是风声。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和我对视。很明显,她在撒谎。那天下午,

我趁着张婆婆出去买东西,偷偷溜到了一楼。张婆婆的房门没锁,我犹豫了一下,

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暗,拉着厚厚的窗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和老槐树类似的、陈旧的气息。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

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

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梳着齐耳短发,笑容很甜。可当我仔细看时,

却发现女人的眼睛是空的,没有瞳孔,像是被人用墨涂掉了一样。我心里一惊,

刚要拿起相框,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张婆婆回来了!我赶紧放下相框,

躲到了门后。张婆婆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桌子上的相框被人动过,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了门后。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走了出来。“苏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张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愤怒。“我……我只是好奇,

想进来看看。”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张婆婆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双手撑着额头:“罢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吧。”她告诉我,

相框里的女人叫林晚秋,是她的女儿,几十年前就死了。“晚秋是个命苦的孩子,

”张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年轻时和一个男人相爱,可那个男人是个骗子,骗了她的钱,

还把她抛弃了。晚秋受不了打击,就在这棵老槐树下上吊***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院子里的老槐树,树干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自从晚秋死后,这院子里就不太平了。”张婆婆接着说,

“每到夜里,我总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还有她的叹息声。那个粗瓷碗,

是晚秋生前最喜欢的碗,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它。我把碗放在石桌上,是想让她能看到,

还有人记得她。”“那昨天晚上和你说话的人,就是林晚秋?”我问。张婆婆点了点头,

眼泪顺着皱纹流了下来:“是她。她放心不下我,一直留在这里。之前有几个租客,

因为夜里听到了她的声音,或者碰了那个碗,都吓得搬走了。我怕你也害怕,

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看着张婆婆苍老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原来那些奇怪的声音,

真的是鬼魂发出的。可林晚秋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只是一个思念母亲、留恋人间的孤魂。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扒着窗户看巷子深处?”我又问。

张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巷子里深处有个老宅,几十年前发生过火灾,

烧死了很多人。从那以后,巷子里深处就变得很邪门,每到夜里,总能看到火光,

还能听到人的惨叫声。晚秋说,那里的怨气很重,普通人要是看了,会被怨气缠上的。

”我心里一寒,原来这槐香巷里,不止有林晚秋一个鬼魂。“苏先生,你要是害怕,

就搬走吧。”张婆婆看着我,“我不想连累你。”我摇了摇头:“我不害怕。

林晚秋只是太孤单了,她没有恶意。”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打怵,但更多的是好奇,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巷子、关于林晚秋的故事。张婆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然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谢谢你,苏先生。”从那以后,

我和张婆婆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她会给我讲林晚秋生前的故事,讲她小时候如何调皮,

如何努力读书,如何遇到那个负心汉。每次讲到那个男人,张婆婆都会气得浑身发抖。

而林晚秋,也似乎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和张婆婆,夜里的脚步声变得少了,

偶尔会停在我的门口,却不再转动门把手,只是静静地站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有一次,

我夜里起来喝水,看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正是林晚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长发披肩,背对着我,望着巷子深处。月光洒在她身上,

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银霜。“林小姐。”我轻声喊了一句。林晚秋转过身,她的脸很白,

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却透着一股悲伤。“苏先生,”她的声音很轻,

“你不怕我吗?”“不怕。”我走到她身边,“你只是太孤单了。”林晚秋看着我,

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谢谢你。我知道我不该留在这里,可我放心不下我母亲。

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怕她一个人孤单。”“张婆婆有我照顾,你放心吧。”我说。

林晚秋笑了笑,笑容很凄美:“谢谢你。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你说。

”“我想找到那个负心汉的后人,问他一句,当年他为什么要骗我。

”林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这很荒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我就是放不下。

”我看着她悲伤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楚:“好,我帮你找。

”第三章 老宅秘闻答应了林晚秋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打听那个负心汉的消息。

张婆婆只知道那个男人叫陈景明,是外地来的,当年在莱芜城里做药材生意,

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我去了莱芜市的档案馆,查阅了几十年前的户籍资料和商业登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