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镇子边缘的青石路上,望着远处那片幽暗的森林。
夏末的阳光洒在林梢,投下斑驳的影子,却无法驱散林墨心头的迷雾。
镇上人寥寥无几,似乎都避着那片森林,更不愿与陌生人多言。
林墨到此己经三日,每日都在镇上打转,试图打听进入森林的路径,却总是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或是被劝阻。
今日清晨,他再次来到镇中央那座老旧的木质茶馆。
茶馆里坐着几个老人,低声闲谈。
当林墨推门而入,他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剩下茶水碰杯的微响。
林墨习惯了这样的冷淡,他自顾自地在角落坐下,点了一杯苦涩的青茶。
“你就是那个一首问禁林的人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林墨转头,见一名少女站在身旁。
她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眉眼清秀,眸子里透着一股不属于镇上人的活力。
少女微微一笑,自顾自坐在林墨对面。
“我是苏瑾。
你不用再找别人问了,镇上的人不会告诉你什么的。”
她端起茶壶,为林墨添了一杯水。
林墨一愣,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你知道怎么进那片森林?”
苏瑾点头,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的林影仿佛在她眼底变得柔和:“我在禁林边缘长大,父亲曾是守林人。
你要找什么?”
林墨犹豫片刻,说道:“我在找一位故人,可能被困在林中。
我需要进去,但不知道怎么避开那些……危险。”
苏瑾低头沉思,指尖在茶杯口轻轻点着:“禁林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森林里有东西,不是说说而己。
每年都有人失踪,镇上的人把那里当成禁地。
可我知道,有些路径可以安全些。”
林墨屏息,眼中闪烁着渴望:“你能带我进去吗?”
苏瑾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端详着林墨的面容。
她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才低声说道:“我可以给你指引,但不能陪你走太远。
我的父亲曾画过一份地图,只传给了我。
他说,真正的安全不是靠地图,而是靠人的心。”
林墨连连点头:“只要有你的指引,我就能试试。”
苏瑾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黄纸。
纸上用粗糙的墨线勾勒出森林的轮廓,外围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中间则有几条细线,像是小径。
她将地图摊在桌上,指着上面一个用红点标记的地方。
“这是镇子的方向。
你沿着这条小路走,先遇到一片水杉林。
水杉林里有很多倒木,要小心脚下,有蛇。
过了水杉林,会看到一块青石碑,那是禁林真正的边界。
碑文上写着古老的警告,千万别忽视。”
林墨认真记下每一个细节:“青石碑之后呢?”
苏瑾皱眉,“那之后就是真正的禁地,树木会变得很密,光线也暗下来。
你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停下脚步,不要回头,也不要和那些声音说话。”
林墨轻声问道:“那些声音是什么?”
苏瑾摇头,“没人知道。
父亲说,禁林里有迷雾,有影子,有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
有人说是野兽,有人说是鬼魂。
只有极少数人能从深处出来,他们大多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愿靠近森林。”
林墨默默将地图收好。
苏瑾又递给他一个小巧的布袋,里面装着几片干粮和一只用木头雕刻的护符。
“这是镇上的旧习。
护符是防身的,干粮能撑上一天。
你要是觉得撑不下去,就沿途留下记号,一路退回来。”
林墨郑重地收下,感激地望着苏瑾:“你为什么帮我?”
苏瑾低垂着眸子,声音轻如细雨:“因为我也在等一个人从禁林出来。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
茶馆里气氛缓和了几分。
外头的阳光渐渐转暖,林墨站起身,深深向苏瑾鞠了一躬。
苏瑾微笑着说:“你可以今晚去准备,明天清晨出发。
早上林子里雾气未散,反而安全些。”
林墨点头,离开茶馆。
镇上的老人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警告,有怜悯,也有某种隐秘的期待。
林墨返回客栈,将地图和护符收好。
他在窗前坐了许久,望着远处的森林。
暮色渐起,林子像一只沉默的巨兽,静静守着自己的秘密。
夜深时分,林墨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想起苏瑾的话,想起那块青石碑,还有那些从禁林出来后变得沉默的人。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找到那位故人。
清晨,林墨背上行囊,带着地图和护符,再次来到森林边缘。
苏瑾己经等在那里,她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渺小而坚定。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给林墨一根削得很细的木杖。
“这是镇上守林人的习惯。
进林之前,敲几下树干,让它们知道你来了。”
林墨接过木杖,深吸一口气。
苏瑾指了指那条幽深的小径:“走吧。
从现在开始,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要犹豫。”
林墨点头,迈步走向幽林的边缘。
苏瑾站在原地,目送他渐渐消失在林间雾色之中。
风吹动树叶,仿佛低语着古老的警告。
林墨的脚步坚定而缓慢。
他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未知的黑暗和秘密。
但他也知道,身后有一双温柔的目光和一份真挚的期盼。
禁地的边缘,他己经踏出第一步。
而禁地的深处,正悄然张开它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