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夜色如墨。
暴雨倾泻而下。
酒店房间的窗帘紧闭,只留一盏床头灯投下白色的光晕。
云黛汐蜷在宽大的床中央,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裙。
灯光流过她白皙的肌肤,像月光照在冷瓷上,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一双鹿眼睁得极大,眼底满是惊惧。
她徒劳地用手护在胸前,向后挪首到退无可退。
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红痕。
“你…你别过来…”她声音哽咽,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这句话非但没有阻止对方,反而像投入干柴的火星。
床边的男人咧开嘴,肥厚的嘴唇泛着油光,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猥琐的来回扫视。
“这钱花的是真值啊,”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别怕,老子这就来好好疼你!”话音未落,他像一座山般猛地扑过来,浓重的酒气和汗味瞬间将云黛汐包裹。
她尖叫起来,“滚开!
爸爸!
妈妈!
姐姐—!”
绝望的呼救在空旷的房间里撞出回音。
云黛汐低头,死死咬住他的胳膊。
牙齿深深陷进皮肉,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云黛汐耳边顿时嗡鸣一片,眼前发黑,半边脸颊***辣地疼。
“臭***,给我识相点!”
男人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眼中满是鄙夷,“你爹亲手把你卖给我了,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了?”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如冰水浇头。
她被自己的父母卖了?这... 怎么可能呢?
云黛汐崩溃的又流下泪,绝境中激起了反抗的本能。
就在男人再次俯身压下的瞬间,云黛汐的手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狠朝那颗肥硕的头颅砸了下去。
男人瞬间倒在地上,云黛汐看着后脑壳流出一滩血水。
午夜的钟声敲响,宣告她十八岁的到来。
可也敲碎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幻想。
她的生日礼物,竟是如此的绝望。
云黛汐不敢看房间里那个令人作呕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跳下床,踉跄着扑向房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姐姐云苒正站在走廊尽头,脸上挂着笑。
“姐姐!”
云黛汐冲过去,冰凉的手指抓住姐姐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哭诉,“救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坏人绑架了我…!”
她拼命地想为这噩梦般的一切找个合理的借口。
证明那个男人说的“被卖掉”是假的。
她的家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云苒脸上的笑意冻结,化为刺骨的嘲讽。
她一点点,残忍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声音里全是讥讽,“我们既然把你卖给了张总,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云黛汐眼泪决堤,踉跄的后退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我们家里养的一件商品。”
云苒轻蔑地吐出真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
“我不信,我... 你让我见见爸妈... ”云黛汐心如刀绞,声音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
“你真正的父母不过是我们云家的下人,生来就是为我们卖命的贱骨头!
你也一样!”
云黛汐瞳孔骤缩,“可我从没见过他们,你在骗我... 他们早就死了。”
云苒轻飘飘地说,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谁让他们不长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笑出声来,随即抬起脚,狠狠踹在云黛汐的小腿上。
“他们临死前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又无助,又可怜,太有意思了!”
刹那间,所有被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
严苛到近乎虐待的管教、似有似无的温情。
云黛汐面如死灰,原来自己苦苦渴求的,根本不存在。
她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
敢打我!”
身后传来张总暴怒的吼声。
云黛汐转向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狠厉,又变为惊恐,“你带我走好不好?
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什么?!”
云苒揪住她的头发,压低声线:“我看着你这张脸就生气!
一件商品,凭什么样样比我好?”随即她抬起头,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对追来的张总说,“人给您管着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在张总油腻的手即将触碰的瞬间,云黛汐一拳打在云苒胃上。
云苒吃痛弯腰,手中力道一松。
云黛汐趁机将她狠狠推向张总,两人撞作一团。
她转身冲进紧急通道的门,拼尽全力向下狂奔。
光滑的脚底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打滑,她一个趔趄,整个人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剧痛席卷全身,骨头像散架一般,她却连痛呼都发不出。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地继续向外跑。
刚出酒店,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
单薄的丝裙早己在翻滚中沾满污秽和血迹,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云黛汐—!”
身后传来云苒气急败坏的叫声。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冲。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力竭,忽地撞在坚硬的胸膛上。
云黛汐慌张地抬头,发现自己满身的泥泞与血污,己尽数沾染在对方的西装上。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用尽最后力气攥住男人的衣角,破碎不堪,“求求你…救救我…”风雨肆虐,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彻底吞噬。
一旁撑伞的特助张佑,眼见那只沾满污渍的手敢玷污总裁的衣角,眉心狠狠一跳。
这可是刚换的高定西装,总裁肯定要杀人了。
这女人真是慌不择路了,怎么敢找阎王爷求救。
他不忍地别开视线。
良久等不到回应,云黛汐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眼中的微光彻底熄灭。
她颤抖着,一点点松开了手。
就在即将脱力倒地的瞬间,一只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
力道极大,云黛汐被打肿的左颊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她浑身一颤。
应鹤京微微俯身,一双冷漠的桃花眼在她狼狈的脸上来回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