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速五厘米的爱，曾为你穿越人海

莫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灵汐”的角色创建界面，指尖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敢点下“确认”。

屏幕右下角的时钟跳成23:17，卧室里只开了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光线刚好裹住她蜷缩在椅子里的身影。桌角放着半杯凉透的柠檬水，

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就像她这半个月来，

总忍不住溢出眼眶的眼泪。莫默觉得，自己的名字就是个诅咒。莫默，莫默，莫要沉默。

可偏偏，她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在办公室里，

她是那个坐在角落、安静完成工作、团建时总是背景板的女孩；在朋友聚会中，

她是那个聆听最多、发言最少的听众；甚至在上一段仓促结束的恋情里，

前任坐在对面说“我们不合适”，她明明鼻子酸得发疼，却只攥紧了裙摆，

红着眼眶说“好”，转身走出餐厅时，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失恋的痛不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是南方梅雨季里缠人的湿冷。早上穿衣服时，

摸到衣柜里前任送的毛衣，手指会顿一下；路过公司楼下的奶茶店，

会想起以前总一起买珍珠奶茶；甚至晚上失眠时，

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其实我很喜欢你”“能不能再试试”。

为了躲这股湿冷，她把自己埋进了网络世界，

直到刷到那个熟悉的明星代言《九霄缥缈录》的宣传片。

宣传片里衣袂飘飘、剑舞凌光的画面，以及偶像扮演的NPC那抹温柔的笑意，

让她毫不犹豫地下载了游戏。她选择了一个治疗职业“灵汐”，

“灵汐”是游戏里唯一的纯治疗职业，介绍栏写着“以灵力为引，渡人渡己”。

莫默捏角色脸时，下意识选了最柔和的五官：浅棕色的眼睛，微抿的嘴唇，

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连服饰都选了最素净的淡青色——她连在虚拟世界里，都不敢太张扬。

创建角色成功的那一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欢迎来到九霄，从此江湖路远，与君同行。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心里隐隐期盼着，在这个全新的、数据构成的世界里，

她能打破“莫默”的魔咒，可以放肆一些，勇敢一些，甚至……“作”一些。

可以抢抢世界BOSS，可以在帮派频道里插科打诨，可以快意恩仇，

把现实里不敢宣泄的情绪，都泼洒在这虚拟的江湖中。然而，她很快就失望了。

游戏的登录界面再华丽，角色技能再炫酷，操作角色的，终究是屏幕后面那个真实的她。

上线第一天，她跟着新手引导做完任务，站在主城的广场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有人骑着华丽的坐骑呼啸而过，有人在世界频道喊“下副本缺输出，速来”，

还有情侣玩家手牵着手，穿着同款时装逛集市。莫默点开任务列表，

找到“采集十株灵草”的日常任务，独自传送到了月光森林。森林里的光线很暗，

只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月光，在草地上映出斑驳的光斑。灵草长在灌木丛旁边，

泛着淡淡的绿光。莫默操控着角色，蹲下来采集，动作机械得像个机器人。

偶尔遇到其他玩家，对方要么匆匆路过，要么组队采集，

没人注意到这个独自蹲在角落的灵汐。有一次，她刚找到一株灵草，还没来得及动手，

就被一个拿着镰刀的玩家抢了先——对方甚至没看她一眼，采集完就转身走了。

莫默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心里有点发闷，她想打字问“你为什么抢我的”，

但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后还是默默操控角色，走向下一个灵草刷新点。“算了，

只是个游戏而已。”她对着屏幕小声说，却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原来不管在现实还是虚拟世界，她都是个边缘人。一个合格的、但毫无存在感的“奶妈”。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深夜。那天莫默又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

干脆爬起来打开游戏。登录游戏后，她还是习惯性地传送到月光森林采集灵草。

森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角色采集时的轻微音效。

她刚采集完一株灵草，附近频道突然跳出一行消息：“有没有好心的大佬路过，

帮忙打个精英怪？输出不够，卡半小时了哭哭”发信人的ID是“猫冒”，

头像旁边亮着“魅族”的图标——魅族是游戏里的输出职业，

以灵动的走位和高爆发伤害著称。莫默盯着那行消息看了几秒，

心里有点犹豫：她只是个奶妈，输出很低，帮不上什么忙吧？而且她怕自己操作不好，

被对方嫌弃。可“卡半小时了”和那个“哭哭”的表情，又让她有点不忍心。

她点开猫冒的头像，看到对方的等级和自己差不多，装备也只是普通水平。犹豫了半分钟，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申请入队”。“叮”的一声，入队申请通过了。莫默刚进队，

就看到屏幕上一个身形修长的魅族角色，正被一只比他高两倍的树精追得狼狈逃窜。

那只树精是精英怪“枯木守卫”，手里拿着粗壮的树枝，每挥一下都会砸出一个大坑，

地面上还会冒出尖锐的树根，只要碰到就会掉血。猫冒的角色穿着橙色的皮甲，耳朵尖尖的，

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此刻尾巴翘得笔直，显然是慌了。“终于有人来了！

谢谢大佬！”猫冒在队伍频道发了条消息，还附带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莫默赶紧操控角色，跑到猫冒身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先放“灵韵守护”，

给猫冒套上一个蓝色的护盾，再用“清心术”持续回血，最后蓄力放了个“甘霖普降”，

一道绿色的光罩笼罩住猫冒，他的血线瞬间稳住了。“哇！神医啊！

”猫冒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操控角色一个侧身躲开树精的攻击，

同时反手甩出一个“流星箭”，紫色的箭羽射中树精的弱点，打出一串暴击伤害。

“大佬你太稳了！我刚才差点被这玩意儿拍死！”莫默看着屏幕上猫冒的角色灵活地走位，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刚才其实很紧张，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怕自己加错血，让猫冒死掉。

现在看到猫冒的血线稳定，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在队伍频道回了一个字：“嗯。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莫默专心给猫冒加血。猫冒的操作很“风骚”，

总是贴着树精的攻击范围边缘输出，好几次都差点被树根缠住，

全靠莫默关键时刻的“甘霖普降”救回来。每次化险为夷，猫冒都会在频道里喊“牛逼！

”“神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语气里满是夸张的感激。莫默看着那些消息，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甚至偶尔会因为分心，差点没及时加血——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终于，枯木守卫发出一声巨响，轰然倒地，

爆出了几件装备和一堆材料。猫冒操控角色跑过去，捡起装备看了看，

然后把一件绿色的治疗护腕交易给了莫默。“这个给你，刚才看你装备一般，这个加治疗量，

很实用。”猫冒说。莫默看着交易框里的护腕，心里有点暖。

这件护腕的属性确实比她现在穿的好很多，她犹豫了一下，点了“接受”，

然后在频道里回：“谢谢。”“谢什么！要不是你，我还得卡半小时呢！

”猫冒发了个“摆手”的表情，“对了，大佬你有帮派吗？没有的话，来我们帮派吧！

我们帮派叫‘闲云野鹤’，人不多，但都是朋友，很热闹的！

”莫默看着“闲云野鹤”这四个字，心里动了动。她现在的帮派虽然人多，但很陌生，

她从来没找到过归属感。犹豫了几秒，她回：“好。”“太好了！我现在拉你！

”猫冒很快发来帮派邀请，莫默点了“同意”，

屏幕上跳出一行系统提示：“您已加入帮派‘闲云野鹤’。”刚进帮派频道，

就有人发来消息：“猫冒，这是你新拐来的大佬？”说话的是“风哥”，

等级比莫默和猫冒都高，头像旁边亮着“帮主”的图标。“什么叫拐来的！

这是我请来的神医奶妈！”猫冒立刻回嘴，还@了莫默，“小默，这是风哥，

我们帮派的帮主，人超好的！还有小雨，她是个法师，以后下副本可以一起玩！

”“欢迎小默！”一个叫“小雨”的玩家发来消息，附带了一个“欢迎”的表情包。

莫默看着频道里热闹的消息，手指放在键盘上，想发句“大家好”，但打了又删，

最后还是只发了一个“挥手”的表情。可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觉得局促，

心里反而有点甜甜的——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小圈子。“默大医生，以后一起玩啊！

你这奶量，稳！”猫冒又发来一条私聊。莫默看着“默大医生”这四个字，脸颊微微发烫。

长这么大，除了家人，还没人这么叫过她。她对着屏幕，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回了个“好”。那天晚上，她和猫冒、风哥、小雨一起下了个副本。猫冒话很多，

全程都在频道里插科打诨，风哥偶尔会怼他两句，小雨则笑着附和。莫默虽然话少，

但会认真听他们聊天，偶尔被问到“小默你觉得呢”，也会简单说一两句。副本结束时，

已经凌晨三点了，猫冒说“太晚了，大家早点睡”，然后私聊莫默：“明天晚上我还上线，

我们一起去看昆仑的日出吧？游戏里凌晨五点的日出超美的！”莫默看着那条消息，

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来没和别人约过一起玩游戏，更别说看日出了。她攥了攥手指，

回：“好，我定闹钟。”“别迟到啊！我在昆仑山脚等你！”猫冒发了个“加油”的表情。

关掉游戏后，莫默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她想起刚才在副本里，猫冒为了保护她，

物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想起他交易给她的治疗护腕；想起他说“一起去看日出”时的语气。

心里像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微痒的涟漪。她甚至忍不住拿出手机，

搜索“《九霄缥缈录》昆仑日出”，看到网上玩家拍的截图——金色的阳光穿透云海，

洒在雪山上，美得像仙境。“明天一定要起早。”她对着天花板小声说，

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第二天早上，莫默四点半就醒了。她没敢再睡，洗漱完就登录游戏。

传送到昆仑山脚时，才四点四十五分，猫冒还没上线。她操控着角色，

在山脚下的雪地里来回走动，看着远处的雪山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心里有点期待，

又有点紧张。五点差十分的时候，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玩家‘猫冒’已上线。

”莫默的心跳立刻加快了。她刚想发消息给猫冒，就看到猫冒的角色从传送点跑了过来，

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很开心。“小默，你来得好早啊！我还以为我要等你呢！

”猫冒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怕迟到。”莫默回。“走，我们上山！”猫冒操控角色，

朝着山上跑去，“等下到山顶，刚好能看到日出！”莫默赶紧跟上。昆仑山的山路有点难走，

路上会遇到巡逻的怪物，猫冒很熟练地把怪物引开，让她跟在后面。他的角色跑在前面，

黑色的尾巴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莫默看着那个背影，

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人在前面为她引路，她不用再独自摸索了。到山顶时，刚好五点整。

山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风很大，角色的头发和衣服都会被风吹得飘动。猫冒操控角色，

走到悬崖边，然后停下来，等着莫默。“快过来，这里视野最好！”莫默操控角色走过去，

站在猫冒身边。两人的角色并肩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的云海。过了几分钟，

远处的天际线渐渐亮了起来，先是淡淡的粉色，然后变成橙色，最后，

一轮金色的太阳从云海中跳了出来，光芒瞬间洒满了整个雪山。云海在脚下翻涌，

被阳光染成了金色，看起来像一片流动的金海。“哇！快看！绝美！

”猫冒在频道里发了条消息，然后操控角色做出一个“拥抱太阳”的动作——双臂张开，

尾巴高高翘起，看起来很兴奋。他还截了张图，发在帮派群里，@了莫默：“看，

我跟我专属奶妈看日出！”莫默看着屏幕上的日出，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很美，

比网上的截图还要美。她也忍不住截了张图，保存到手机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昆仑日出”。帮派群里很快有人回复：“猫哥你太偏心了！只带小默看日出！

”“哇！这日出也太好看了吧！我也要去！”莫默看着那些消息，脸颊微微发烫。

她私聊猫冒：“谢谢你，日出真的很美。”“不用谢！以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猫冒回。那天之后，莫默的游戏生活彻底变了。她不再是独自做完任务就下线，

而是会等猫冒上线，和他一起做任务、下副本、探索地图。猫冒是个夜猫子，

总是凌晨才上线，原本作息规律的莫默，也开始习惯熬夜。她会定好闹钟，

晚上十一点半提醒自己打开电脑，然后清完日常任务，

在猫冒常去的月光森林或昆仑山脚挂机，假装“偶遇”。每次猫冒上线，

看到她都会说：“这么巧啊小默，你也在这儿？”莫默会回：“嗯，刚做完任务。

”她没说的是，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一个小时。猫冒很喜欢探索游戏里的隐藏景点。有一次，

他发现江南水乡的荷塘里，晚上会开出发光的莲花，就立刻约莫默一起去。

江南水乡的地图很美，青石板路，白墙黑瓦，河面上飘着小船。

莫默和猫冒的角色共乘一艘小船，慢慢地划过荷塘。晚上的荷塘很安静，

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蛙鸣。荷叶间点缀着白色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