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纳宗外门，坊市。
最偏的角落里，一具肥胖的身躯堵住了半条过道。
此人名为李粮，乃是百纳宗外门公认的头号饭桶。
那身外门弟子袍，被肥肉撑得绷紧，眼看就要裂开。
面前的摊子更寒碜。
几株泛黄的凝气草，蔫了吧唧地摆在上面。
路过的弟子瞅见他，都一脸晦气的绕道走。
入宗三年，还是练气一层。
一个死胖子，能有屁的出息。
李粮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肚皮随着呼吸鼓动，外头的吵闹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时，三个人影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虽说穿着弟子袍，但一个个缩着脖子，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买卖的。
带头的那个左右扫了圈，瞅着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嗓门。
“师兄，这次出去，有新货没？”
李粮这才睁开眼，上下打量起三人。
他没急着回话，而是抬起肥厚的手掌，在身后摸索起来。
片刻。
一本薄册子被拍在摊位上。
册子封面上，两个身条勾人，衣着清凉的女修，正摆出某种极其深奥的姿势。
那媚眼，那风韵，几乎要从纸里钻出来。
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更能让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修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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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三人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
“这是双人合修的功法！”
“这***……不对！这姿势，里面好似蕴含阴阳大道，天地至理！”
“师兄牛逼！全宗上下，也就您能搞到这玩意儿！”
他们喉结上下滚动，喘气声也变得粗重。
“咕嘟。”
带头的那个猛咽一口唾沫，用天大的毅力把目光从图册上挪开，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小心地放在李粮面前。
“师兄，规矩我们都懂。”
“这是我们这个月，从炼丹房那些杂役手里收来的货，您给验验。”
布袋解开，一股烂草根混着烧糊了的酸臭味飘了出来。
露出的不是灵石，而是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丹丸。
有的焦黑的像炭，有的满是裂纹。
废丹！
足足一整袋的废丹！
李粮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嫌弃。
他双眼放光。
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捻起一颗黑不溜秋，灵气全无的废丹。
凑到鼻尖。
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
那副样子，好似在享用天下第一的美食。
片刻，他睁开眼，开始慢悠悠的点评。
“火太大了，把龙血草的灵性都烧干了，可惜。”
听到这话，三人的心一下就揪紧了。
这胖子的规矩，他们门儿清。
货不行，交易就泡汤。
“不过嘛，就因为这股子火燎味，才搞出一种很特别的焦香。”
他点了下头，把那本能让年轻男修发疯的图册，往三人那边推了推。
“货不错，拿走。”
交易完成。
三名弟子跟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把抓过图册。
为首那人飞快的塞进怀里，还用手死死按住，生怕它自己长翅膀飞了。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等下个月有了新货，我们还来找您！”
三人点头哈腰，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他们压着声音，兴奋的交流着心得的奥妙。
什么龙翻身，凤点头之类的黑话不停往外冒，最后一头扎进人堆里，跑的飞快。
不多时，一名身穿执法堂黑色劲装的巡逻弟子，恰好路过此地。
他嘴里低声咒骂：“真晦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宗里倒腾那些玩意儿，害得我加班巡逻。”
他巡视一圈，当视线落在李粮的摊位上时，眉头皱了一下。
看到摊位上只有几株快要枯死的凝气草，和一个体型硕大的胖子。
最终只是撇了撇嘴，眼神中的怀疑变成了不屑。
“胖成这个样子，哪还有仙家风范？”
他摇了摇头，迈着步子走开，继续巡逻去了。
李粮依旧稳坐如山，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有当“懂规矩”的顾客上门时，他才会打起精神。
日头西斜，坊市渐渐散去。
李粮这才准备收摊，拿起那几株卖不出去的凝气草，看也不看，随手丢进嘴里。
“咔嚓，咔嚓。”
干枯的叶片被嚼得粉碎。
“水分流失严重，灵气逸散超过九成，口感干柴，聊胜于无。”
草叶入腹，瞬间化为一股细微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
“开胃菜用完了，该回去享用真正的大餐了。”
李粮站起身，拍了拍***上的灰尘，将那袋沉甸甸的废丹揣入怀中。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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