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列车永无止境的“哐当”声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广播结束后，那无脸乘务员带来的死亡威压久久不散，像一层无形的寒冰覆盖在每个人心头。
虞奕瑶依旧昏睡着，靠在椅背上的小脸苍白，唯有被林澈轻轻握住的手，传来一丝真实的暖意。
这份暖意在这片绝望的冰冷中，显得如此珍贵而脆弱。
其他玩家却没有这般幸运。
“检票……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校服少年（03排D座，名叫李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做什么？
等死呗！”
刀疤男（04排B座，自称“强哥”）暴躁地踹了一脚前面的座椅靠背，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鬼知道检票是怎么回事！”
那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男生（06排C座，王磊）扶了扶眼镜，努力维持镇定：“大家先别自己吓自己。
广播说了‘每日检票’，可能……可能就像现实中的检票一样，只是个流程？”
“流程？”
金发女孩（05排A座，刘倩）尖声反驳，紧紧抓着自己的车票，“你没看到那个乘务员吗？
它连脸都没有！
跟它检票？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恐惧在猜忌中发酵。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像被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死死盯着车厢两端紧闭的门，既害怕那无脸乘务员再次出现，又隐隐觉得，或许只有它再次出现，才能打破这僵局，提供更多线索。
林澈感受到手心下虞奕瑶细微的颤动，他低头，看到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和水汽，像林间受惊的小鹿。
“醒了？”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显而易见的呵护，“感觉怎么样？”
虞奕瑶轻轻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泛起淡淡的粉色。
“好……好多了。
谢谢您，林先生。”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我好像听到广播了？”
“嗯。”
林澈点点头，耐心地将广播内容和她睡着时发生的大致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包括众人对座位号和检票的恐惧与猜测。
虞奕瑶听着，小脸越发苍白，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车票，指节泛白。
“每……每天都要检票吗？
会不会……很危险？”
“恐怕是的。”
林澈没有隐瞒，但他的语气依旧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感，“但规则必须遵守。
我们需要弄清楚具体的检票方式和时间。”
他的目光扫过车厢内惶惶不安的众人，最后落在虞奕瑶身上，带着安抚：“别担心，到时候跟紧我。”
虞奕瑶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依赖地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车厢一端的门再次发出了“吱嘎”的摩擦声。
所有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还是那个无脸的乘务员，推着那辆锈迹斑斑的餐车，如同索命的无常，再次滑入了车厢。
这一次，餐车上那些被脏污纱布盖着的物体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块状物，散发出的气味更加浓郁——那是肉类***后混合着铁锈的甜腻腥气。
乘务员在过道中央停下，依旧沉默。
但它那平滑的脸缓缓转动，似乎在扫描着每一位乘客。
紧接着，冰冷的广播声再次响起：首次检票开始。
请所有乘客，依次前往餐车，将车票放入检票机。
限时三十分钟。
未完成检票者，将视为无票乘客处理。
处理？
怎么处理？
联想到之前广播说的“后果自负”，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首窜头顶。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动。
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去试探规则的人。
谁知道那检票机是什么？
会不会首接把人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妈的！
横竖都是死！
老子先去！”
刀疤男强哥猛地站起来，脸上横肉抖动，眼神凶狠，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被恐惧逼出的穷凶极恶。
他捏着车票，大步朝着餐车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呼吸几乎停滞。
餐车的一侧，镶嵌着一个老旧的黑铁盒子，上面有一个泛着红光的狭窄插槽，应该就是所谓的“检票机”。
强哥走到餐车前，那无脸乘务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面对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颤抖着将手中的车票，塞入了那个红色的插槽。
“嘀——”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响起。
车票被吞入，片刻后，又从下方另一个出口吐了出来。
同时，检票机旁边的一个小口，“咔哒”一声，掉出了一颗用透明塑料纸包裹着的、拇指大小的暗红色糖果。
强哥愣了一下，迅速捡起车票和糖果。
车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拿着那颗糖果，翻来覆去地看，又警惕地看了看无脸乘务员，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尝试着撕开包装，将糖果放入口中。
几秒钟后，他脸上的紧张神色似乎舒缓了一些，甚至露出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没……没事！
还有糖吃！”
看到强哥安然无恙，甚至还得到了一颗糖，其他玩家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求生的欲望压过了恐惧。
“下一个我去！”
那个胖胖的男人（06排D座，赵大富）赶紧站起来，小跑过去，模仿强哥的动作，检票，得到糖果，吞下，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便不再犹豫，开始排队。
毕竟，三十分钟的限时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林澈轻轻碰了碰虞奕瑶的胳膊：“我们也去吧。”
虞奕瑶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小手轻轻拽着他衬衫的衣角，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勇气。
队伍缓慢前进。
每个人都顺利地检票，拿到了那颗暗红色的糖果。
大多数人像强哥一样，立刻吃掉了糖果，脸上露出类似放松或愉悦的神情。
轮到虞奕瑶了。
她怯生生地走上前，学着别人的样子，将车票插入。
冰冷的机器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嘀”一声后，车票吐出，那颗暗红色的糖果也滚落出来。
她弯腰捡起，看着掌心里那颗颜色不详的糖果，有些犹豫。
“怎么了？”
林澈站在她身后，低声问。
“这个……一定要吃吗？”
她回头，眼神无辜又不安，“看起来……有点怪。”
林澈看着她手中的糖果，目光微闪，低声道：“广播没说必须吃，但吃了的人，似乎情绪稳定了不少。
或许……有抵抗负面情绪的作用？”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几个还没吃糖的人听到。
这时，之前那个被刀疤男揪过衣领的瘦小男人（04排A座，孙小利）正好检票完，拿着糖果，听到林澈的话，犹豫了一下，也把糖果放进了嘴里，随即脸上露出了和其他人类似的舒缓表情。
虞奕瑶像是被说服了，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收进口袋，细声说：“我……我待会儿再吃。”
林澈没有勉强，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完成了自己的检票。
他也拿到了糖果，但他看也没看，首接放进了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