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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雨夜问药人

发表时间: 2025-10-08
雨点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如同撒豆。

狂风卷着雨水,狠狠拍打着“半夏中药铺”的雕花木窗,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窗外哭泣。

顾南星锁上玻璃门,将“己打烊”的牌子翻转过来。

今夜是他整理祖父遗物的第七天,那些散发着樟木和药材混合气息的旧物,堆满了后堂的红木长桌。

祖父顾清源是城里最后一位老中药师,三个月前安详离世,留给他的不仅是这间百年老铺,还有无数解不开的谜。

墙角那座紫檀木药柜最底层的抽屉,卡着一只从未见过的木盒。

顾南星用力拉开,灰尘簌簌落下。

那是一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盒面精雕着重楼花图案——七层塔状花朵叠盛开来,栩栩如生。

盒内铺着暗红色丝绒,一侧是几包用油纸仔细包裹的药材,另一侧是一本泛黄的线装笔记。

顾南星轻轻翻开扉页,祖父熟悉的毛笔小楷映入眼帘:“九夜重楼二两,冬至蚕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苦。

——若遇有缘人,此方可解千年相思”他正自沉吟,忽然敲门声急促响起。

这么晚又下雨,谁会来抓药?

顾南星犹豫片刻,还是走向门口。

玻璃门外,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立在雨中。

开门瞬间,湿冷的空气裹着一丝奇异的花香涌入店内。

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着一件湿透的淡青色旗袍,长发滴水,面容苍白,却有一双清亮得惊人的眼睛。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淌,却在触及地面时莫名蒸腾起淡淡白雾。

“请问...”她声音微颤,仿佛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可有‘隔年雪’?”

顾南星愣在原地。

隔年雪?

这不是方才药方中提到的吗?

“姑娘先进来避雨吧,”他侧身让女子进门,“你要的‘隔年雪’是...”女子踏入店中,地面立刻积起一滩水渍。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己然被雨水浸透,但字迹仍清晰可辨:“九夜重楼二两,冬至蚕蛹一钱,煎入隔年雪”这字迹、这药方,竟与祖父笔记中的一模一样!

“我叫苏叶,”女子急切道,声音如风中薄纱,“为救姐姐特来求药。

先生若有此药,愿以重金相酬。”

顾南星细细打量女子,发现她旗袍的款式颇为古旧,像是民国时期的风范,发髻间别着一枚玉簪,簪头正是重楼花的造型。

更奇怪的是,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苏姑娘,这‘隔年雪’并非寻常药材,可否多告知一些情况?

令姐所患何病?”

苏叶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道奇特的红色印记,那印记状如缠绕的藤蔓,隐约泛着微光:“姐姐她...相思成疾,日渐消瘦,大夫说非此方不能救。”

说话间,店内的灯光忽然闪烁不定,药材柜上的铜秤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顾南星颈后的汗毛陡然竖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窜上。

“请稍等,我看看是否有此药。”

顾南星转身走向后堂药材柜,心中却己掀起惊涛骇浪——祖父笔记中确实记载过“隔年雪”,注解是“非人间物,唯情深处可得”。

当他捧着几味药材回到前厅时,却发现店中空无一人,门依旧关着,只有地上一滩迅速蒸发的水迹和柜台上静静躺着的那枚重楼花玉簪。

女子不见了。

顾南星猛地推开门冲入雨中,长街空寂,雨水在青石路上汇成细流,不见半个人影。

唯有那异样的花香,仍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他回到店中,拾起那枚玉簪。

簪体温润,似是被人长久佩戴,雕工精致非凡,重楼花层层分明,蕊心一点朱红,似是天然形成的血沁。

更令人心惊的是,玉簪触手生寒,竟似带着另一个时空的冰凉。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店内的灯光再次明灭不定。

在那一明一暗的间隙,顾南星似乎看见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在药柜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