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从林薇指尖滑落,飘在积灰的楼梯台阶上。
照片里女人脖颈间的黑发,像活物般微微蜷曲,和她昨夜脖颈上的触感完全重合。
她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发现病历夹敞开的页面里,夹着半张撕碎的处方笺,上面只印着“氯化钾”三个字——那是能致人心脏骤停的药剂。
楼梯间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绿光忽明忽暗,将林薇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她攥着病历夹往楼上跑,脚步踩在台阶上的声音,竟和身后传来的“哒哒”声叠在一起,像是有人跟在她身后,鞋跟敲着水泥地,不快不慢,始终差三级台阶的距离。
“别跑。”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林薇的头皮瞬间发麻。
她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冲回三楼病区,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
白大褂的布料擦过手背,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是陈医生。
“怎么慌慌张张的?”
陈医生扶住她的胳膊,金边眼镜后的眼神带着疑惑,“我刚去放射科问过,他们说昨天根本没人带306床的病人做检查。”
林薇喘着气,把攥得发皱的照片和病历夹递过去:“陈医生,你看这个!
这是我在楼梯间捡到的,还有那个驼背护工……”陈医生接过照片,眉头越皱越紧。
他盯着照片里的女人看了几秒,突然脸色煞白,手控制不住地发抖:“这……这是上周去世的病人,叫林慧。”
他抬头看向林薇,眼神里满是震惊,“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住在306床,死因是……突发心脏骤停。”
林薇的后背瞬间沁满冷汗。
林慧?
和自己同名不同字,还长得一样?
“她的病历早就该归档了,怎么会在你手里?”
陈医生翻看着病历夹,突然停在最后一页,红笔写的“下一个,306床,林薇”像烧红的针,刺得他瞳孔收缩,“这不是医院的字迹,更像……”他的话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不是凄厉的尖叫,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从楼梯间的方向飘过来,混着风穿过窗户的“呜呜”声,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你听,有哭声!”
林薇抓住陈医生的胳膊。
陈医生的脸色更白了,他拉着林薇往护士站跑:“别听!
那是……那是林慧去世前,每天晚上都会有的哭声。”
他推开水护士站的门,抓起内线电话,手指却抖得按不准号码,“当时护士们都听见了,可每次去306床看,都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电话终于接通,陈医生对着话筒急促地说:“张护士长,你快来三楼!
306床的病人找到了林慧的病历,还有……还有哭声又响了!”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声音发颤:“林慧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哭声,从凌晨两点一首响到西点。
后来护士发现她没了呼吸,床头柜上就放着一支空的氯化钾注射器,可监控里根本没人进过她的病房。”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氯化钾注射器?
和她昨夜看见的无唇护士手里的,是不是同一个?
哭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从楼梯间走了出来,沿着走廊慢慢靠近护士站。
林薇盯着门口,看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贴在门框上,慢慢拉长,影子的脖颈处,缠着一圈发黑的头发。
“陈医生,你看门口!”
林薇的声音发紧。
陈医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门口的影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穿着和林薇一样的病号服,后背对着他们,头发垂到腰际——而她的后脑勺上,赫然嵌着一只圆睁的眼睛,虹膜上印着“306”三个数字。
就在这时,护士站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刺破了哭声。
林薇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沙哑的、像齿轮转动的声音:“306床,该换药了。
氯化钾,一支。”
电话挂断,走廊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门口的影子消失了,只留下一缕黑发,飘落在护士站的门槛上。
陈医生盯着那缕头发,突然喃喃自语:“和林慧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