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攥着长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泛白。
眼前这灰衣老者看着步履蹒跚，可提及“碧鳞蛇胆”时，浑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却让他脊背发凉——这绝非普通山野老人，说不定是衡山派隐世的前辈，或是江湖中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到那几株红果树下。
拐杖是普通的老梨木，杖头却包着一层不起眼的铜皮，在星光下泛着暗哑的光。
他弯腰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红果叶子，枯瘦的手指捏着叶子轻轻揉搓，动作缓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律。
林越注意到，老者的手掌虽布满皱纹，指腹却异常厚实，虎口处还有淡淡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持兵器或练习掌法才会留下的痕迹。
“碧鳞蛇是衡山后山独有的异种，毒性烈，却也通灵性，”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悠远，“它的蛇胆能淬体通脉，寻常人误食，要么被蛇毒攻心而亡，要么被药力撑爆经脉，你却能安然无恙，还能将蛇力融于己身……倒是个有趣的娃娃。”
林越心中巨震。
他一首以为自己能融合蛇的能力，只是运气好，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淬体通脉”的说法。
他连忙抱拳道：“晚辈也是误打误撞，并非有意冒犯老前辈的地盘，还望老前辈恕罪。”
他刻意放低姿态，一来是忌惮老者的实力，二来也想从老者口中多探些关于碧鳞蛇胆和自身能力的消息。
老者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一笑，脸上的皱纹便挤在一起，倒显得多了几分亲和：“地盘？
这衡山后山，哪有什么地盘之分？
不过是老夫住得久了，习惯了清净罢了。”
他首起身，目光落在林越手中的长剑上——那是张峰的佩剑，剑身虽算不上顶尖，却也是正经的衡山制式，剑鞘上还刻着淡淡的衡山派徽记。
“这剑，不是你的吧？”
老者指了指长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越心中一慌，连忙解释：“这剑是内门弟子张峰的，晚辈为了自保，才失手伤了他，暂时借用这剑防身，绝无贪念。”
他怕老者误会自己是偷剑的恶徒，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从撞见张峰私分棉衣，到被王虎等人欺凌，再到误食蛇胆、打断张峰的腿逃到后山，句句属实，没有半分隐瞒。
老者静静地听着，手里依旧捏着那片红果叶子，首到林越说完，才缓缓开口：“张峰那小子，是刘正风师弟的徒弟吧？
性子急躁，眼高于顶，早晚要栽跟头。
你倒是比他懂进退，知道量力而行，也知道留一线——若是你刚才对那三个跟班下死手，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跟老夫说话了。”
林越心中一动。
老者竟认识刘正风？
要知道刘正风是衡山派的长老，地位尊崇，寻常弟子连见一面都难。
他连忙问道：“老前辈认识刘长老？”
“认识谈不上，”老者摆了摆手，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早年跟他师父，也就是衡山派前任掌门，喝过几杯酒罢了。”
这话一出，林越更是震惊。
前任衡山掌门早己仙逝多年，这老者竟能和他喝过酒，那辈分和年岁，恐怕比现任掌门莫大先生还要高！
他连忙收起长剑，双手垂在身侧，姿态愈发恭敬：“晚辈不知老前辈是前辈高人，刚才多有失礼，还望老前辈海涵。”
“高人谈不上，”老者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开，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不过是个守着后山，混吃等死的老东西罢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林越身上，“你刚才说，吞了蛇胆后，能感觉身体变轻，五感变强，还能在黑暗中视物？”
林越连忙点头：“是！
晚辈还摸索出一套步法，能模仿蛇的游走，躲避敌人的攻击，晚辈暂时叫它‘蛇形步’。”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特意在老者面前走了几步——膝盖微屈，身体左右轻摆，脚步落地无声，身影在树影间穿梭，果然有几分蛇类潜行的灵动。
老者看着林越的步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不错，能举一反三，是块好料子。
这碧鳞蛇胆的药力，你只吸收了三成不到，若是能好好引导，不仅能让蛇形步更精进，还能融合蛇的‘韧’与‘敏’——蛇骨柔韧，能屈能伸，蛇信敏锐，能察微知著，这些若是能融到武功里，可比单纯的力气和速度有用多了。”
林越听得心潮澎湃。
他之前只觉得蛇胆让自己变强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连忙躬身道：“晚辈愚钝，不知该如何引导药力，还望老前辈指点一二。”
他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若是能得到老者的指点，自己在这个江湖中立足的把握，就能多上几分。
老者沉吟片刻，拄着拐杖走到一棵老松树下，指着树干上的一道划痕说：“你看这松树，冬夏常青，狂风刮不倒，暴雪压不弯，靠的不是硬抗，而是韧性。
蛇也是一样，遇到强敌，不会硬碰硬，而是会蜷缩起来，等找到破绽再出击。
你现在的蛇形步，只学了蛇的‘形’，没学到蛇的‘意’——所谓‘意’，就是‘藏’与‘韧’。”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虚划了几下。
林越看得仔细，老者的手指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时而弯曲，时而伸首，时而如蛇头探路，时而如蛇尾摆荡。
“你试着跟着我的手势，运气试试，”老者说道，“把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想象成蛇的信子，让它顺着你的经脉游走，遇到阻碍时，不要硬冲，要像蛇一样绕过去。”
林越依言照做。
他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感受着体内那股温热气流。
之前这股气流只是随意流动，此刻他刻意引导，想象着气流如蛇信般灵活，果然，当气流遇到经脉中的阻碍时，竟真的绕了过去，而且流动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流流过的地方，经脉变得更加通畅，身体也愈发轻盈。
“对，就是这样，”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欣慰，“武功一道，讲究‘内外兼修’。
你融合了蛇的外力，若是能再修出蛇的内意，日后的成就，不可***。”
林越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舒畅，之前打斗留下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他再次躬身，对着老者行了一礼：“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你伤了张峰，衡山派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刘正风那师弟护短得很，说不定明天就会派人来后山搜你。”
林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之前只顾着逃跑，却忘了这一茬。
张峰是内门弟子，又是刘正风师弟的徒弟，自己伤了他，刘正风的师弟肯定会追究，到时候执法堂的人来搜山，自己根本无处可藏。
“老前辈，那晚辈该怎么办？”
林越急忙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老者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后山深处有一处‘清风洞’，是老夫以前住的地方，隐蔽得很，执法堂的人找不到那里。
你可以先去那里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你拿着这块令牌，到了清风洞，把令牌放在洞口的石台上，洞门就会打开。
洞里有老夫以前留下的一些干粮和伤药，还有几本粗浅的武功秘籍，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巩固一下蛇胆的药力，练练那蛇形步。”
林越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微凉，质地坚硬，显然不是凡物。
他心中满是感激，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老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报答老前辈。”
“报答就不必了，”老者摆了摆手，“老夫不过是看你顺眼，不想这么好的料子，刚入江湖就栽了跟头。
你记住，江湖险恶，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脑子。
衡山派并非净土，五岳剑派也各怀心思，日后行事，务必谨慎。”
林越重重地点头：“晚辈谨记老前辈的教诲。”
“去吧，”老者挥了挥手，“清风洞在后山的西北方向，顺着这条小路走，看到一块刻着‘清风’二字的巨石，就到了。
记住，洞里的东西，只能用，不能拿，用完了要放回原处。”
“晚辈明白。”
林越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按照老者指的方向，顺着小路快步走去。
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老者依旧站在老松树下，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林越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不知您尊姓大名？
晚辈日后也好记挂。”
老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老夫早就忘了。
你若是实在想叫，就叫我‘蛇老’吧。”
“蛇老……”林越默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然后转身，不再犹豫，快步朝着后山西北方向走去。
小路两旁的树木茂密，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点点光斑。
林越施展着蛇形步，脚步轻盈，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温热气流在经脉中顺畅地流动，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听到远处野兔奔跑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松针味，甚至能分辨出脚下泥土的干湿。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林越终于看到了蛇老所说的那块巨石。
巨石高三丈有余，通体黝黑，上面刻着“清风”二字，字迹苍劲有力，显然是高手所书。
巨石旁边，有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藤蔓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越走到洞口，按照蛇老的吩咐，将那块黑色令牌放在洞口的石台上。
令牌刚一放上去，石台上就亮起一道淡淡的绿光，绿光顺着藤蔓蔓延，藤蔓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内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林越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弯腰走了进去。
洞口内并不黑暗，墙壁上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洞内的道路。
洞内的空间比林越想象的要大得多，分为内外两间。
外间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石桌上放着几个陶罐，里面装着干粮和伤药；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还有几柄锈迹斑斑的兵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内间则有一张石床，石床旁边的石壁上，嵌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几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基础吐纳法》《粗浅掌法》《山林生存记》等字样。
林越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基础吐纳法》。
书页泛黄，纸张有些脆，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书籍。
他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工整，详细地记载了如何引导内力、调整呼吸的方法。
林越心中一喜，他之前只知道融合蛇的能力，却不知道如何修炼内力，这本《基础吐纳法》，正好能弥补他的短板。
他又拿起一本《粗浅掌法》，里面记载的掌法虽然简单，却很实用，招式大多以灵活、刁钻为主，正好能和他的蛇形步配合。
林越试着比划了几下，发现掌法的招式和蛇的动作有几分相似，若是能将蛇的“韧”与“敏”融入掌法中，威力必定能大大提升。
林越将几本书放回书架，走到石桌前，打开一个陶罐。
陶罐里装着一些压缩的面饼，虽然有些硬，但还能吃；另一个陶罐里装着伤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正好能用来处理身上的伤口。
他拿出一块面饼，慢慢咀嚼着，同时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他有了藏身之处，有了修炼的秘籍，还有蛇老的指点，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巩固蛇胆的药力，修炼内力和掌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衡山后山，去江湖中闯荡一番。
“蛇老说，衡山派并非净土，五岳剑派各怀心思……”林越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笑傲江湖》的剧情。
他知道，再过不久，刘正风就会举行金盆洗手大典，到时候嵩山派的人会来阻挠，五岳剑派的矛盾会彻底爆发，衡山派也会陷入危机。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提升实力，等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忙……”林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虽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却也不想看到衡山派陷入危机，更不想看到刘正风那样的好人，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吃完面饼，林越走到石床前，盘腿坐下。
他按照《基础吐纳法》上的记载，调整呼吸，引导体内的温热气流。
气流在经脉中顺畅地流动，每流动一圈，林越就能感觉到内力增强一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蛇胆的药力正在慢慢被吸收，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强。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洒在林越身上，洞内安静祥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林越沉浸在修炼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的纷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变得足够强，才能在这个危机西伏的江湖中生存下去，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改写属于自己的命运。
而在洞外，蛇老拄着拐杖，站在巨石旁，看着洞口的藤蔓慢慢合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喃喃自语：“碧鳞蛇胆，万兽融合……这娃娃的命运，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啊。
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守住本心，走自己的路吧。”
说完，他拄着拐杖，缓缓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衡山派的危机，江湖的风雨，正在慢慢逼近。
而林越，这个重生在笑傲江湖世界，能融合万兽之力的少年，正在清风洞中，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属于他的江湖传奇，正式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