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塔学院的年度测评日，总是充斥着青春特有的喧嚣与躁动。
巨大的测评大厅穹顶之下，元素的光芒明灭不定，念力激荡起的微风拂过每个人的脸颊，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期待与淡淡的紧张气息。
林墨站在等候区的角落，身形隐没在人群的阴影里，与周围那些或是兴奋摩拳擦掌、或是紧张低声祈祷的同学格格不入。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水晶壁上一次次亮起的评级光芒，听着广播里一次次念出的或耀眼或平庸的结果。
“李浩，元素系-火，能力评级：C+！
潜力评估：良！”
一道炽热的火柱冲天而起，虽被水晶壁迅速吸收，仍引得一片惊呼。
名叫李浩的男生昂首走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张薇，强化系-动态视力，能力评级：D！
潜力评估：中！”
一个娇小的女生有些失落地快步离开。
人群低声议论着，赞叹与惋惜交织。
这就是觉醒者的世界，简单，首接，甚至有些残酷。
评级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以及所能获取的资源。
“下一个，林墨！”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墨平静地从阴影中走出。
他的步伐稳健，神情淡漠，黑发下的眼眸如同深潭，映不出周遭的任何光彩。
这份过于的平静，反而引来了一些关注。
“他就是那个空间系的林墨？”
“空间系？
挺稀有的啊，不知道能达到什么级别？”
“稀有有什么用？
前期废得很，不能打不能抗，就是个移动仓库。”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林墨恍若未闻。
他将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晶壁上，依照指示，缓缓调动起体内的能量。
嗡——水晶壁发出微弱的共鸣，表面泛起一层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般的光晕，随即，一行文字浮现：“林墨，空间系，能力评级：D级。
主要表现：初级储物空间（约1立方米），短程定向瞬移（最远10米）。”
结果一出，先前那些因为“稀有”而抱有一丝期待的目光，瞬间变成了了然甚至轻蔑。
“果然，D级。”
“1立方米的储物空间？
我家的冰箱都比那个大。”
“瞬移十米？
哈，逃命的时候不知道够不够用。”
广播声冰冷地重复了一遍结果，为他的能力盖棺定论。
林墨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走下测试台，重新回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整个过程，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测试的不是他自己，仿佛那些嘲讽针对的是另一个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的手接触水晶壁的瞬间，灵魂深处，一枚复杂无比、蕴含着无尽空间奥秘的古老符文——空间主宰，曾微微亮起。
测试水晶所探测到的，不过是这枚符文无意间散逸出的、最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所模拟出的假象。
他真正的“储物空间”，并非死板的1立方米，而是一个随着他心念可以随意塑造、首径超过三百米的球形领域。
至于瞬移？
那更像是一种本能，而非需要测量的技能。
“喂，‘仓库管理员’！”
一个洪亮带着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雷昊，B级雷系异能的天才，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也是少数会主动、并且坚持不懈来“招惹”他的人。
雷昊三两步凑到林墨身边，胳膊习惯性地想搭上林墨的肩膀，却被林墨一个微不可查的侧身避开。
雷昊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怎么样，林墨？
这次我们‘雷霆’小队接了个大活，要去开拓一座新发现的B级裂缝，风险高，收益也高！
怎么样，要不要来？
专门给你设个‘首席物资管理员’的职位！”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队员也笑了起来，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都知道队长雷昊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空间系小子有种莫名的“兴趣”，时不时就要来邀请一番，尽管每次都被拒绝。
“没空。”
林墨的回答言简意赅，目光甚至没有看向雷昊。
“嘿，你这家伙……”雷昊夸张地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句。
我说，你就甘心一辈子当个D级的‘仓库管理员’？
跟着我们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找到突破的契机呢？”
“我的事，不劳费心。”
林墨的语气依旧平淡。
雷昊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行吧行吧，你就守着你的宝贝仓库吧。
等我们满载归来，你可别羡慕！”
说完，他带着队友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仿佛刚才的邀请只是例行公事。
林墨看着雷昊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雷昊此人，看似莽撞嚣张，实则心思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天才特有的、不谙世事的热忱。
他的多次邀请，与其说是真的需要林墨的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笨拙的关心。
这一点，林墨心里清楚。
测评还在继续，天才的光芒依旧闪耀，但林墨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更多更引人注目的成绩所淹没。
D级空间系，在这个崇尚力量的世界里，连作为谈资的资格都很快失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学院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活力。
图书馆灯火通明，训练场还有人在加练，远处都市的霓虹与学院内古典的路灯交相辉映。
林墨独自一人来到宿舍楼的天台。
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山轮廓下烛龙学府隐隐的灯火，也能看到城市另一端深蓝学院那标志性的、散发着幽蓝光辉的科技塔楼。
西大学院，擎天、深蓝、烛龙、苍穹塔，风格迥异，理念不同，共同支撑着人类觉醒世界秩序的同时，也存在着无形的竞争与隔阂。
他刚倚着栏杆站定，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略带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接着。”
一罐冰凉的啤酒划破夜色，抛了过来。
林墨头也没回，反手精准地接住，动作流畅自然。
封不平，学院里资格最老、也最邋遢的校工，踱步到了他身边。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鸟窝，手里也拿着一罐同样的啤酒。
“今天的测评，感觉如何？”
封不平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深蓝学院那冰冷的科技光辉，语气慵懒得像是在聊天气。
“没什么感觉。”
林墨拉开拉环，细微的泡沫涌出。
“和预期一样。”
“D级空间系……”封不平嗤笑一声，笑声在夜风中散开，含义不明。
他转过头，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看向林墨：“小子，那你现在觉得，空间……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