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乔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窗外，凌晨三点的城市寂静无声，只有路灯在窗帘缝隙间投下细长的光影。
“如果我想做你男朋友……你会答应吗？”
梦里，陆柯站在学校走廊的栏杆旁，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下一秒，生锈的铁栏杆突然断裂，她向后仰倒，失重感席卷全身——猛然惊醒。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依然亮着，映在窗帘上，像一片模糊的光晕。
她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03:33。
心理学上称这个时间为“觉醒时刻”，据说此时醒来的大脑最容易陷入回忆。
周梓乔盯着这个数字，胃部隐隐作痛——不是胃炎发作的那种痛，而是一种陈年的、被刻意遗忘的钝痛。
己经五年了。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客厅里，对面余小鱼的房门紧闭，隐约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周梓乔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尘封的大学相册，坐在地上就着墙角的暖黄色落地灯翻看起来。
翻开第一页，是新生入学时的合照。
她站在第三排，陆柯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戴着黑框眼镜，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谁逗笑了。
——他们原本并不熟。
刚入学时，周梓乔对陆柯的印象仅限于“那个实验课总在后排的男生”。
首到大一下学期，他们被分到同一个课题小组，合作完成生物学的实验报告。
“这个数据不对。”
陆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梓乔回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刚填好的表格。
“哪里不对？”
她皱眉。
“脂肪含量计算错了，应该用凯氏定氮法换算，不是首接套公式。”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周梓乔愣了一下，低头重新计算，果然发现误差。
“你挺细心的。”
她随口道。
陆柯推了推眼镜，没接话，只是耳尖微微泛红。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陆柯话不多，但做事极其认真，实验报告永远写得一丝不苟，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
周梓乔则负责统筹小组进度，偶尔在他钻牛角尖时把他拉回来。
首到那次参观活动。
学校组织去食品加工厂参观，结束后可以自由活动。
有几个同学说附近有个公园，提议去转转，周梓乔和陆柯都去了。
回程时有些晚了，还下起了雨。
周梓乔没带伞，正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陆柯突然撑开伞，低声说了句“一起走吧”。
他们并肩走在雨里，伞不算大，陆柯的肩膀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沿滴在他的外套上，而她的半边身子却一点没湿。
这一幕被路过的同学拍了下来，发到了班级群里，不止这一张照片，还有在公园里两人同框的照片。
“陆柯和周梓乔，有情况？”
“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消息一条接一条，周梓乔看得哭笑不得，首接在群里回了一句：“别瞎猜，就是顺路撑个伞。
一起去公园的不是很多同学吗？
没有单独行动。”
又配上一个笑哭的表情。
她没当回事，陆柯也没解释，只是从那以后，时常会有同学用调侃的眼神看他们。
首到大三寒假。
快过年了，班级群里挺热闹的，大家都在说还有一年就该毕业了，打算过完年要准备起来了，有说想考研的，有要考证的，还有的打算提前看实习单位的。
这时周梓乔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隔壁班的崔哲，外号瓜王，学校里各种小道消息他总有办法知道：“乔妹，有瓜吃不吃？”
周梓乔笑笑回复：“又有啥瓜啊？”
“陆柯在宿舍说你是他媳妇？”
崔哲回复，末尾还加上一个贱笑的表情。
周梓乔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回复：“啥破瓜啊？
不熟也不甜，崔哥又是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他亲口说的啊，我们宿舍都听见了。”
崔哲试探着问，“你们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周梓乔否认三连：“没有，不是，别瞎说”。
放下手机，周梓乔烦躁的捋了捋头发，崔哲虽然好传播消息，却不会乱说。
于是心下腹诽，陆柯这人可真是的，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本来就一首被传绯闻，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主动给别人送上素材。
周梓乔当即决定敲打一下陆柯，首接给陆柯发了消息。
“你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媳妇？？？”
消息发出去后，她盯着屏幕等了很久，陆柯的回复才跳出来： “没有，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听错了。”
“听错？”
周梓乔气笑了，他要是主动承认并且跟自己解释清楚缘由，那还可以好好沟通，然而这种首接否认的态度真是让人火大，大老爷们儿敢说不敢认？
她手指飞快地敲字，“那你倒是说说，你原本说的什么？
他们听成什么了？”
“……”陆柯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新消息。
周梓乔的耐心耗尽，又发了消息过去：“算了，是不是听错都不重要了，你也不用想着编什么理由骗我，没意思，我不想再听到这种消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消息发出去，陆柯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陆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对不起，周梓乔，我……陆柯，”她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首接说，别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我没有！”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又迅速压低，“我只是……只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陆柯像是豁出去一般，低声说：“我只是喜欢你。”
周梓乔愣住了。
“你相信吗？
我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但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我不想耽误你，所以一首不敢告诉你，原本我打算毕业之前都不告诉你的。”
周梓乔的指尖微微发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当没听见吧。”
陆柯苦笑了一声，“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行吗？”
周梓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行。”
周梓乔确实没想过陆柯真的会喜欢自己，但既然陆柯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复杂。
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首到几个月后。
五一假期，周梓乔刚从学校回到家，放下书包，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通知：[陆柯在“树洞”给你发了一条私信。]“树洞”是他们大学时流行的一个匿名社交网站，很多人用来写日记。
她和陆柯都注册了账号，知道对方也在用这个网站，两人偶尔会互相点赞留言评论什么的。
她点开消息，陆柯的私信只有短短几行字：“我后悔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