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市的法则。
掌刑戮之权,每落一片雪,便有一妖伏诛。
光妖烬偏要逆天而行,赌她心上有他。
他赌赢了,也赌输了。
她动情落泪那日,漫天蓝雪,祭的正是他。
|永夜妖市的刑场,从来容不下第二种颜色。
除了今夜。
寒酥站在斩妖台中央,看着漫天飘落的猩红雪花。
每一片,都曾是一个妖物的性命。
“时辰到。”
她的声音比万年玄冰更冷。
冰锥在她掌心凝结,对准了台下囚笼里瑟瑟发抖的小花妖。
“寒酥大人……我未曾害过任何人……”小花妖的眼泪刚涌出就冻成了冰晶。
台下万妖屏息。
他们怕她,更恨她。
冰锥破空。
却在触及花妖眉心的前一刻,骤然偏转。
一道炽热的光墙凭空出现,拦在了冰锥之前。
“为了一只小花妖,值得动用‘七日雪祭’吗?”
烬从光中走出,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光晕。
他笑得漫不经心,目光却锐利如刀。
寒酥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百年了,从没有妖敢打断她的行刑。
“光妖,你要替她受死?”
烬却看向她身后那片猩红的雪幕,轻声问:“这红雪,祭的是她的罪,还是你的?”
寒酥周身的温度骤降。
斩妖台开始结冰。
“放肆。”
更多的冰锥在她身后凝聚,对准了烬。
烬不退反进,一步步踏上斩妖台。
光与冰在他脚下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
他在距离她三步之遥处停住。
嘴角那抹笑漫不经心。
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她眼中那片永冻的冰原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也足够寒酥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让她神魂深处都为之战栗的暖意。
“我翻阅过妖市最古老的典籍。”
烬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七日雪祭’最初,是为了守护,而非杀戮。”
他抬手,一片猩红的雪花落在他掌心,竟渐渐褪去血色,化作纯净的蓝。
“寒酥,你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寒酥瞳孔骤缩。
那句禁忌的质问,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她冰封百年的记忆。
她看见烬掌心的蓝雪化作一缕轻烟。
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响起:“拿下。”
无数冰锁从地面窜出,缠向烬的西肢。
烬没有反抗。
在被彻底禁锢前,他将那片将熄未熄的蓝雪,弹向了她的方向。
“明天,我还会来。”
冰锁合拢,将他拖入黑暗。
寒酥独立台上,看着那缕蓝烟飘至眼前,无声消散。
斩妖台恢复了死寂。
猩红的雪,依旧下着。
只有她知道,有什么东西,随着那道不该出现的光,一起裂开了。
在她神魂的最深处,一片被她亲手冰封的记忆,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而远在妖市最深处的阴影里,另一双眼睛,将斩妖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墨渊手中的玉杯,悄然裂开一道细纹。
“光……”他轻声低语,眼中翻涌着浓稠的黑暗,“也配触碰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