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收发室门口，手里捏着那封暗金色的信封，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不对劲。
普通的纸张不该有这种触感，像是从冰箱里刚取出来的金属片。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信封表面，那种冰凉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小林，发什么呆呢？”
老张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站那儿跟根电线杆似的。”
“没，没什么。”
林墨回过神，低头再次打量手中的信封。
暗金色的纸面上，神塔学院的徽记——一棵世界树环绕着高塔——在阳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流动。
他撕开信封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这哪是什么纸，分明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
林墨瞪大了眼睛。
信纸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上面的字迹像是被刻进去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随着他手腕的转动而变化着亮度。
“尊敬的林墨同学：经评估，您未能达到本校录取标准，特此通知。”
果然是拒信。
林墨苦笑一声，早有预料。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信纸塞回信封时，那些字迹忽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重新排列组合，化作全新的内容：“然，天穹之上，另有通途。
神塔学院，立于世界之巅，于万千尘沙中，窥见君之灵光。
吾等守望千年，今日始得一见。
神塔学院诚邀阁下参与甄选，叶胜教授将于明日午时，于城南老茶馆静候君至。
愿星辰指引前路。
执行秘书·芙蕾雅”林墨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再次确认那行字迹。
没错，就是这么写的。
神塔学院？
这是什么学校？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信纸，想找出什么机关或把戏，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疑惑之际，手指不小心用力捏紧了信封，感觉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他倒转信封，轻轻一抖。
一个通体漆黑的卡片状物体滑入掌心。
这东西比最新款的手机还要薄，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入手冰凉，像一块打磨精致的黑曜石。
林墨试着按压西周，寻找什么线索，却毫无反应。
“这什么高科技玩意儿？”
他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卡片表面滑动。
就在这时，卡片忽然震动了一下，表面如水波般泛起涟漪，随即亮起柔和的蓝光。
神塔学院的徽记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下方只有两个图标：一个通讯录，一个类似棋盘的游戏。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绝对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任何科技产品。
就算是传说中的军工级黑科技，也不该有这种近乎魔幻的操作逻辑。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叶胜教授”。
头像是一个中年男子的侧影，看不清面容，只能辨认出一个挺拔的鼻梁和刀削般的下颌线。
林墨咽了口唾沫，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点开。
最终，他还是关闭了通讯录。
先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林墨的思绪乱成一团。
那句“神兄，你终于来了”的低语，梦中的阿特拉斯，还有这封奇怪的信和黑科技卡片，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推开家门，客厅里的场景一如既往。
婶婶正给林浩削苹果，那种红得发亮的进口货，一个至少十五块。
叔叔窝在沙发里看财经频道，时不时点评两句股市走势。
“回来了？”
婶婶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立刻锁定在他手中的信封上，“怎么样？
是不是拒信？
我就说你不行。”
林墨还没来得及回答，婶婶己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表哥班上的李明都收到阿瓦隆学院的面试通知了，人家可是年级前十。
你那成绩，连个三本都悬。”
“不是拒信。”
林墨轻声说，“是面试邀请。”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
婶婶的手停在半空，叔叔放下了报纸，林浩咬苹果的动作也顿住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仿佛他刚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
“什么学校？”
婶婶皱起眉头。
“神塔学院。”
“没听过。”
婶婶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什么神塔学院？
听都没听过！
肯定是骗子！
现在骗子手段高明得很，还给你寄东西！”
林墨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卡片，递给叔叔：“这个也是他们寄来的，高科技手机。”
叔叔接过卡片，好奇地翻看着。
他试着按压西周，却找不到任何按钮。
“怎么开机？”
“这样。”
林墨接过卡片，手指轻轻一划，屏幕立刻亮起。
叔叔惊讶地接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却始终搞不明白这东西的工作原理。
“这玩意儿看着倒挺唬人，不过现在的骗子确实挺有一套。”
林浩凑过来，一把抢过卡片：“让我看看。”
他摆弄了几下，点开了通讯录，看到那个叶胜教授的联系人，撇了撇嘴：“哥，你别是被骗了。
咱们学校历史上最厉害的萧辰学长，当年被一个叫秘党的组织特招，听说那个组织跟国家安全部门都有关系。
那种才是真正的精英去处，你这个一听就是野鸡大学。”
“就是！”
婶婶立刻接话，“萧辰是什么样的天才？
你跟他比？
人家现在说不定都在国外执行秘密任务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准备复读吧！”
林墨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的未来，仿佛他不过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提线木偶。
那种熟悉的疏离感又回来了，仿佛他只是这个家庭的一个局外人，一个过客。
“我先回房间了。”
他轻声说，从林浩手中拿回黑色卡片。
没人理会他的告别。
婶婶己经开始跟叔叔讨论明年的复读费用，林浩则在一旁插嘴，说自己认识个补习班老师，可以打折。
林墨关上房门，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他的房间很小，只有十来平米，墙纸泛黄，天花板有一块水渍，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问号。
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灯罩有点歪，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修好的。
书桌上堆满了书本和试卷，最上面那张数学卷子上鲜红的“58分”刺眼得很。
林墨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黑色卡片。
他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阿特拉斯眼中的星光，想起了那句“神兄，你终于来了”。
长久以来那种“神之孤寂”的疏离感，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源头。
他一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戴着假面的看客。
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打游戏，机械地重复着生活的轨迹，却始终感觉不到归属感。
而这封信和这个设备，就像是来自他真正“故乡”的召唤。
林墨打开电脑，登录“灵犀”。
“薇薇安”账号有几条未读消息，全是林浩发来的：“薇薇安，我今天考了95分，全班第三！”
“你什么时候有空出来玩？
我可以弹吉他给你听。”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是不是有别的男生追你？”
林墨看着这些消息，忽然感到一阵空虚。
这种操控他人的小把戏，曾经给他带来一丝恶作剧的***，如今却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他正准备关掉窗口，手中的黑色卡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自动亮起，那个棋盘状的游戏图标正一闪一闪地发光。
林墨好奇地点开，一个极简的围棋棋盘界面展开，系统提示：“您有新的对局邀请，来自赫拉。”
赫拉？
这是谁？
林墨不记得自己有添加过任何好友，但出于好奇，他还是点了同意。
棋盘上出现一颗黑子，落在天元位置。
林墨是业余五段水平，在学校围棋社也算是高手。
他思考片刻，落下一颗白子。
对方的黑子几乎是瞬间落下，仿佛早己预料到他的应对。
接下来的几手交锋，林墨逐渐感受到对方的可怕。
那落子的节奏，那布局的气势，那攻防的精准，绝非普通棋手所能达到。
这不是AI，AI下棋有特定的模式和风格。
这个“赫拉”的棋风大开大合，充满了侵略性，却又在关键时刻收敛锋芒，像是一位老练的猎手，时刻观察着猎物的动向。
林墨额头渗出细汗，全神贯注地应对。
他己经很久没有这种全力以赴的感觉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网上对弈，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藏拙，从不展现真正的实力。
但此刻，面对这个神秘的对手，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
棋局进入中盘，林墨精心布置的一个大龙，眼看就要被对方屠杀。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这时，屏幕上跳出一行对方发来的信息：“你的天元边上还有一口气，但你不敢走，你在害怕失去。
和你在现实里一样。”
林墨浑身一僵。
对方这句话不仅点破了棋局中的关键，更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