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缝，带来一丝凉意。
林风蜷缩在客栈最便宜的房间角落，木板床硌得他骨头生疼。
恐惧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理智。
“说死”一个土地神。
这几个字沉甸甸压在他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存在找上门？
城隍？
山神？
还是……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心脏猛地一跳。
谁？
客栈老板不会这么没礼貌。
“开门！
里面那个说书的！”
门外传来粗嘎的叫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不止一个人。
林风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麻烦，真的找上门了。
他磨蹭着，不想去面对。
“他娘的，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门板被擂得砰砰作响。
躲不过去。
林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迫自己站起来。
他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为首的是个三角眼，脸上带着痞笑，上下打量着林风。
“哟，还真敢开门。”
他身后的两人也嘿嘿笑着，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几位有事？”
林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三角眼往前一步，几乎顶到林风脸上。
一股劣质酒气混合着汗臭扑面而来。
“小子，听说你挺能耐啊。”
“把土地爷都给‘说’没了？”
另一个矮胖的泼皮接话。
“我们哥几个，可都是土地庙的虔诚信徒。”
他拍着胸脯，说得“义正言辞”。
林风心里冷笑，谁不知道这几个泼皮是镇上的闲汉，土地庙不过是他们赌钱睡觉的地方。
“这跟几位有什么关系？”
林风问。
“关系大了！”
三角眼唾沫横飞。
“你亵渎神明，害得土地爷不在，镇子上要是有个天灾人祸，算谁的？”
“我们哥几个替土地爷来跟你讨个公道！”
第三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说道。
“公道？
什么公道？”
林风捏紧了拳头。
“赔钱！”
三角眼斩钉截铁。
“土地爷受了惊吓，我们这些信徒心里也不得劲。”
“你得赔偿损失，精神损失！”
矮胖泼皮补充。
“没钱。”
林风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
他确实身无分文。
“没钱？”
三角眼眼睛一眯，凶光毕露。
“没钱就让你小子尝尝拳头！”
“正好也替土地爷出口恶气！”
三个泼皮逼近一步，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骤然紧张。
林风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打？
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打得过三个地痞。
跑？
门被堵死了。
喊人？
这偏僻角落，谁会来管闲事。
绝境。
脑海中，那冰冷的力量蠢蠢欲动。
能力激活条件：叙事构建作用目标：具备神性/信仰聚合体效果：基于叙事逻辑，产生因果律干涉这些信息再次浮现。
对神性/信仰聚合体……这些泼皮，显然不是。
对他们用，会有效果吗？
就算有，会是什么效果？
林风不知道。
但他没有选择了。
拼一把！
他心一横，模仿着平时说书的腔调，抬手一指那气焰最嚣张的三角眼。
“哎呀，说起来，今儿个出门的这位，怕是要踩狗屎。”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三角眼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你他娘的咒谁……”话未说完，他脚下突然一滑。
噗叽！
一声粘腻的闷响。
三角眼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几步，一***坐在地上。
一股浓烈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低头一看，右手正好按在一坨新鲜的、黄澄澄的狗屎上。
“***！”
三角眼怪叫一声，又惊又怒又恶心。
矮胖泼皮和瘦高个也看傻了眼。
这……也太巧了吧？
矮胖泼皮刚想张嘴骂点什么。
“咳……咳咳咳！”
他突然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痒得不行，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
一声接一声，根本停不下来。
他弯着腰，咳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都飙了出来。
瘦高个看着一个坐在狗屎里，一个咳得像要断气，再看看门口站着的林风。
林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瘦高个猛地想起了镇子里的传言。
说书的说死了土地神……邪门！
太邪门了！
一股寒气从瘦高个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你、你……”他指着林风，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妖、妖人！”
瘦高个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那坐在狗屎里的三角眼，也顾不上恶心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跟上。
只剩下那个矮胖泼皮，还在原地咳得惊天动地，一边咳一边惊恐地看着林风，也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转眼间，门口空空荡荡。
只留下地上那一摊碍眼的污秽，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臭味。
林风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刚才，他只是情急之下，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没有构建什么复杂的故事。
目标也不是神。
居然……真的应验了？
踩狗屎。
喝水塞牙缝……哦，这个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就咳上了。
效果似乎……很弱？
跟“说死”土地神那种首接抹杀存在的力量相比，刚才那顶多算是恶作剧级别的霉运。
是因为目标是凡人吗？
因为他们没有神性，也不是信仰聚合体？
所以，因果律干涉的效果就变成了这种小范围的、物理层面的倒霉事？
林风慢慢消化着这个发现。
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混杂着后怕、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能力，果然不是简单的言出法随。
它有它的规则。
对神，是基于叙事逻辑的致命干涉。
对人，效果大打折扣，更像是……小小的诅咒？
而且，似乎不需要完整的故事，只需要一个明确的指向和“说”出来的行为？
限制。
这绝对是能力的限制。
林风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知道限制，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至少，他对普通人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
但这并不能让他完全安心。
土地神是小角色。
那些真正强大的神灵呢？
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他抬头，望向门外依旧漆黑的夜空。
麻烦，远未结束。
他关上门，插上门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