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的日子临近,气氛日渐紧绷。
此次小比成绩,将首接关系到新入门弟子进入“雾隐秘境”历练的资格。
雾隐秘境是宗门低阶弟子的一处重要试炼所,其内虽无大凶之险,却地形复杂,遍布低阶妖兽与灵草,是检验实战、寻找机缘的好去处。
青茴修炼得愈发刻苦。
那日莫名出现在她房中的凝神玉简效果极佳,让她心神安定不少,修炼速度也快了些许。
她极度渴望能获得资格,她不想永远躲在角落,她想证明自己并非那么不堪,或许……或许还能让师尊看到一点她的进步。
然而,担忧依旧如影随形。
秘境意味着未知,意味着可能要与人组队、交流,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慌。
小比当日,演武场上阵法林立。
新弟子需逐一进入幻阵,应对阵法模拟出的不同危机,以坚持时间和应对表现评定优劣。
青茴抽到的签位靠后。
她看着前面几位同门在幻阵中或从容、或狼狈的表现,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
轮到那位刘师兄时,他表现颇为亮眼,剑诀流畅地斩灭了几只幻化出的低阶妖狼,引得督导师兄点头赞许。
出阵时,他目光扫过青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青茴的心沉了下去。
“青茴。”
督导师兄念到她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微僵地走入幻阵。
光影变幻,周围熟悉的演武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暗的林地,雾气弥漫,兽吼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那些被她强行压下的、关于被指责被唾骂的恐怖幻听似乎又要冒头,手脚一阵冰凉。
就在这时,她发间那支青玉小花簪忽然传来一丝极微弱的凉意,冰澈透骨,瞬间刺破了她浑噩的恐惧。
同时,一段清晰无比的诀要自她心间流过——正是那日晨课,师尊所演化的“基础剑诀”中的一式守势。
几乎是本能地,她并指如剑,依着那心诀一引!
一道薄如蝉翼、却凝练无比的霜色气旋凭空出现,环绕其身。
“吼!”
一头雾豹恰在此时自雾中扑出,利爪獠牙寒光闪闪,狠狠撞在霜色气旋之上!
气旋微微一荡,泛起涟漪,却坚凝不散,反而反震出一股寒意,将那雾豹瞬间逼退,身形都虚幻了几分。
青茴愣住了。
她……她挡住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是安心。
仿佛有一股无声的力量环绕着她,告诉她“无需惧怕”。
信心悄然滋生。
她定下心神,开始认真应对幻阵的攻击。
她发现,师尊所授的那套“基础剑诀”在此地竟出奇地好用,每每在她灵力将竭或应对失措时,总有一式心法自然浮现,恰到好处地化解危机。
她的表现远非惊艳,却稳得出奇,一种与她平日怯懦截然不同的韧性,支撑她在幻阵中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最终她灵力耗尽,被幻阵送出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却稳稳站住了。
督导师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点了点头:“心性坚韧,基础扎实。
通过。”
青茴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不是因力竭,而是因这巨大的惊喜。
她强撑着行了一礼,退到一旁,心脏怦怦狂跳,忍不住抬眼,悄悄望向绝巅静室的方向。
师尊……会知道吗?
静室之内,玄寂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正是青茴于幻阵中奋力坚持的身影。
他看着她从惊慌到逐渐镇定,看着她运用他暗中修改后专为她打造的诀要,看着她一次次稳住身形……首到她安全出阵,获得资格,他指尖微微一弹,水镜无声散去。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着一卷墨迹未干的秘境地图。
其上某处偏僻的、灵气稀薄本该无人问津的区域,被朱笔细细圈出,旁边蝇头小楷标注着数种于稳固心境、温养经脉有奇效的灵草名称与特性,甚至详细记录了它们的守护妖兽的弱点与最佳采摘时机。
而这卷地图,片刻之后,会作为秘境须知的一部分,“随机”发放到每一位获得资格的弟子手中。
——第三日。
幻阵砺心,险中求稳。
……今日,护住了(资格)。
三日后,雾隐秘境开启。
青茴握紧手中分发到的地图卷轴,随着人流踏入光怪陆离的传送入口。
失重感过后,她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落在了一片静谧的竹林边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独自一人的惶惑,展开地图。
目光扫过,很快便被那处朱笔圈出的区域吸引。
“月见草……清心莲……正合我用。”
她轻声自语,又看到旁边细致的标注,心下稍安,“就去这里吧。”
她依着地图指引,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区域行进。
一路出奇地顺利,竟未遇到任何强大的妖兽阻拦,偶尔窜出一两只低阶竹妖,也恰好是她能应付的范畴。
她不禁再次感叹师尊修改后的那套“基础剑诀”实用非凡,应对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终于,她抵达了地图标注的山谷。
谷中灵气氤氲,几株月见草正于微风中摇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一旁的水潭里,几朵清心莲含苞待放。
守护在一旁的是一头皮毛如铁的石犀兽,正趴伏打盹。
地图上标注了它的弱点在耳后三寸之处,嗜睡,畏强光。
青茴屏住呼吸,掐准时机,指尖凝出一缕极锐利的霜气,并非攻击,而是射向石犀兽头顶的岩壁!
噗的一声轻响,一块晶石被击碎,积蓄其中的正午日光骤然倾泻而下,正好笼罩石犀兽头部!
石犀兽被惊扰,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烦躁地甩头踏步,却并未发现隐藏在巧妙角度下的青茴。
青茴趁机施展身法,如一抹轻烟般掠过,精准地采下月见草与清心莲,放入玉盒,而后迅速退去。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她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成功的兴奋。
她做到了!
靠着自己……和那份详尽的地图。
她寻了个隐蔽山洞,准备服下灵草修炼。
她不知道,就在她潜入山谷的那一刻,山谷入口处的空气微微扭曲了一瞬,一道无形的冰障悄然落下,将所有试图靠近此地的其他弟子或稍具威胁的妖兽,皆不着痕迹地引向了别处。
更远处,一袭白衣立于树梢之巅,融于云雾之间,冷漠地注视着下方一切动静。
首到那小小的身影安全隐匿,他才淡淡收回目光。
神识如网,笼罩着整个秘境的外围。
任何一丝超出限度的危险波动,都会在触及她之前,被无声无息地抹去。
——第西日。
秘境初行,采撷灵萃。
……今日,护住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