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渐深,灯火在柳娘子的酒楼里跳跃,烘出一股温暖喧闹的味道。
韦瑶瑶一只手拎着酒壶,警觉的眼神依然停在窗棂上。
沈明川则举杯偷笑,不知是在为帮季无***脱而暗自得意,还是为自己能蹭酒蹭饭而感到幸福。
季无双倒是在盘算着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他正是在柳娘子的酒楼里设下了那桩“假案”。
“你们真不打算听听我的妙计?”
季无双故作神秘,眼眸亮闪闪的像刚偷了城北糖坊的蜜酥。
韦瑶瑶哼了一声,将酒壶重重搁在桌子上。
她不爱绕弯子:“你的‘妙计’,可别再把我们坑进衙门。
长安刑杖不轻,听说打下去腿都得抖一个月。”
沈明川用折扇拨了拨烛火,摇头打趣:“听说季公子案子未起,灾祸己到。
须自保,不然官差进门,咱三人可就是‘三只小猪’了。”
季无双仰头一笑,眼神扫过酒楼各处,只见柳娘子正与账房窃窃私语,身影曼妙如春水,听风就是雨。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把声音压得无比郑重:“此案非同小可,可保我季某人得以暂离家族牵制,也能叫长安那些眼睛盯着我的权贵,暂且闭上嘴。”
韦瑶瑶皱眉:“你不是要贪图热闹吧?
你季家的长者上下,没一个省油的灯。
柳娘子曾经说,你家老爷子连不眠夜都能查出谁在偷鸡。”
沈明川笑出了声:“季兄不愧长安纨绔,这假案安插得像戏台旧曲,真假难辨。
可若有人较真追究下去,你季家的麻烦可太多了。”
季无双侧身盯住二人,一字一顿:“可你们不想查烟火巷的怪案吗?
我的计划能引蛇出洞,顺便弄清楚,谁在散布长安‘鬼影失窃’的消息——只是借假案之名,钓真凶现形。”
说着,他摊开一张旧纸,上面墨点斑驳,画着一串错乱的符号和奇门机关,小字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金钩案”三字。
正是他编造的假案内容:季府金钩夜失,疑有怪盗入城。
韦瑶瑶接过纸张,翻看几眼,眸光闪烁。
她虽不信季无双完全干净,却也懂他的苦心。
她低声道:“季家的金钩在长安遍寻无踪,能引出多少麻烦,怕你自己都猜不透。”
沈明川拨了拨折扇,点头赞许:“倒也有趣。
反正我风流才子名声早就臭遍了街坊,就算再多一桩案子,也没人关心我的清白。”
三人的笑声在酒楼二楼回荡,恰好柳娘子端着一盘花椒醉鸡走来,眉眼里都是月色霓裳。
她轻巧地一拍季无双肩头:“季大公子,这案子若查得糊涂,官府可不认你是玩笑。
我这酒楼附近最近丢了三坛齁酒,街坊闹得鸡飞狗跳,若你能顺带一起查查,可算替我柳娘子做了大好事。”
季无双一听,立刻打蛇随棍上:“柳娘子,这金钩案可有怪盗作祟。
若顺便查个丢酒案,岂不是英雄救美?”
沈明川假意咳嗽,干脆以扇遮面:“也要韦姑娘不用飞檐走壁,免得下月街坊都来我这借膏药。”
韦瑶瑶这才露出笑意,指着季无双:“你既虚构案子,我们就陪你虚虚实实一遭。
只要不得真祸,不沾官司,我愿助你查到底。”
季无双用力一拍桌:“有你们帮忙,这案子就真成了!”
柳娘子见状,悄然留下一句话:“只要不闹得太大,今晚三楼雅间我包了,供你们密议。”
酒楼夜宴后,三人分头行事。
沈明川带着韦瑶瑶走遍烟火巷,装模作样地打探消息。
巷口卖豆花的老王娘见了他们,唠唠叨叨:“怎么又是你们这些混不吝?
明儿个就要官差来查案,西市怕又不得安生。”
韦瑶瑶挤出笑脸:“王娘,今儿个你可别忘了把你家鸡收好,谁知道今晚又丢什么。”
沈明川一边记录街坊传言,一边用文墨巧语散播“怪盗疑影”之说,只为虚实难辨。
他与韦瑶瑶约定,若有可疑踪迹,立刻回报柳娘子。
季无双则在酒楼雅间独自研究假案布局,命小厮伪装成目击者,在市集上散播“金钩失窃”的风声。
侧耳倾听街头窃窃私语,他的内心却难得浮现一阵不安。
他本意不过是借案甩开家族约束,却不想谣言滚雪成球,烟火巷几乎夜夜骚动,甚至有权贵私下派人盯梢。
午夜时分,沈明川和韦瑶瑶悄然返回酒楼,三人在柳娘子的雅间碰头。
季无双眉头深锁,己嗅出险情。
沈明川喝了口凉茶,低声道:“街坊有流言,说季府金钩丢失牵扯出了夜里‘鬼影’。
今日西市,有三位捕快暗访,不知是查丢酒案,还是你的金钩案。”
韦瑶瑶思索片刻,道:“我们查的是假案,官府查得是‘真案’——这下可热闹了。
怪盗未必是盗,鬼影未必是鬼。
你季无双,还有多少秘密没说?”
季无双苦笑,睹见柳娘子递来热菜,心头似被酒香点醒。
他举杯向二人:“世上假案无数,唯有真心难求。
今日起,有你们相助,无论真假,都不孤身涉险。”
柳娘子坐在旁边,似笑非笑:“季公子,这案子闹大,长安权贵很快就会插手。
你这条线,怕是己被郑东篁的人盯上了。”
三人相视,酒意逐渐散去。
季无双虽然心高气傲,这一刻却有些后悔。
他设计的假案,己悄然勾动长安官场的暗流,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却化作城市权谋的漩涡。
他不知该喜该忧,只觉今夜的灯火格外明亮,仿佛烟火巷的每根青石都在窥探他们的秘密。
夜虽深,风未歇。
三人坐在雅间,桌上菜肴渐冷,却没人着急离席。
窗外隐有马蹄声自权贵区远远传来,带着未解的谜团,也带着下一场风波的前奏。
此刻,柳娘子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