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颜料罐与白衬衫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美术楼的窗，
苏晚晚蹲在画室角落捡碎玻璃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细碎的痒。她以为是飘落的银杏叶，
抬手去挥，指尖却撞上一片温热的布料——是件白衬衫的袖口。“小心玻璃渣。
”清冽的声音像冰镇柠檬茶，顺着耳廓滑进心里。苏晚晚抬头的瞬间，
阳光恰好穿过对方肩头的玻璃窗，在他发梢镀上浅金。是陆时衍，
那个蝉联三届年级第一、永远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学霸。他怎么会来画室？“谢、谢谢。
”她慌忙收回手，指腹已经被细小的玻璃划开道红痕。刚才搬颜料箱时没抓稳，
钛白颜料泼了大半，还摔碎了最爱的钴蓝颜料罐。陆时衍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颜料管。
他的指尖修长干净，捏着沾了颜料的纸板时格外小心，像是在对待易碎的标本。
苏晚晚看着他白衬衫上蹭到的淡蓝色污渍，
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场景：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刷题，阳光落在他握笔的手上，
连笔锋划过纸张的弧度都透着规整。“需要帮忙吗？”他终于开口，
目光落在她渗血的指腹上。苏晚晚连忙摇头，抓起旁边的纸巾裹住手指：“不用不用，
我自己能收拾。”话音刚落，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还是草莓图案的，
边缘印着细碎的蕾丝花纹。“给你。”他递过来时耳尖微微泛红，“我妹的，
一直放兜里忘了拿出来。”贴上创可贴的瞬间，苏晚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蝉鸣。
她看着他蹲下来帮自己扫玻璃碎片，白衬衫下摆扫过散落的银杏叶，
突然想起闺蜜林薇薇说的话：“陆时衍就是块捂不热的冰，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
”可此刻，这块“冰”正用格外轻柔的动作，把碎玻璃一片片装进纸巾里。收拾完颜料渍，
陆时衍才解释来意：“老师让我来拿上次画展的获奖证书。”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获奖名单，
苏晚晚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是她那幅《雾中银杏》。“你画得很好。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认真，不像客套，“尤其是光影的处理，很细腻。
”苏晚晚的脸瞬间热起来，攥着颜料管的手指紧了紧：“你、你也懂画画吗？
”“以前学过一点素描。”他拿起她放在画板上的速写本，
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是上周偷偷画的他在图书馆的侧影。
苏晚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伸手想去抢，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画得很像。
”他把速写本还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下次可以试试用2B铅笔勾轮廓，
线条会更柔和。”他走后，苏晚晚坐在画室的木椅上，盯着白衬衫上的蓝颜料印发呆。
草莓创可贴的甜味混着桂花香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深秋，也是在这间画室，
一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帮她捡过掉落的画笔。那时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像盛着碎光的湖。放学路上，林薇薇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尖叫：“草莓蕾丝款！
这绝对是陆时衍特意买的！他妹妹都上初中了，谁还用这种幼稚的图案！
”苏晚晚踢着路边的石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说不定真是巧合呢。
”可当晚她在速写本上补画陆时衍的侧影时，特意换了2B铅笔。线条落在纸上的瞬间，
仿佛又听见了那天画室里的清冽嗓音，带着桂花般的温柔。
第二章 图书馆的秘密苏晚晚再次见到陆时衍，是在周三的图书馆。
她抱着一摞美术史资料找座位，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靠窗的位置——陆时衍正趴在桌上睡觉，
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鼻尖微微泛红，像只困倦的猫。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轻轻把资料放在桌上。刚想转身，就看见他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还画着个小小的速写：是个蹲在地上捡颜料罐的女孩，扎着低马尾，发梢沾着一点蓝色颜料。
苏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钢笔。陆时衍猛地惊醒，看见是她，
眼神瞬间从迷茫变得清亮：“你也来借书？”“嗯，找美术史的资料。
”她的目光忍不住往笔记本上瞟，却见他飞快地合上本子，耳尖又红了，
“你……也喜欢画画吗？”“偶尔随便画画。”他把笔记本塞进书包，递给她一瓶温牛奶，
“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热的。”牛奶瓶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苏晚晚想起自己每次来图书馆都会痛经，上周还趴在桌上脸色发白。他怎么会知道？“谢谢。
”她小声道谢，拆开吸管***去，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连带着小腹都暖起来。
陆时衍没再提画画的事，只是帮她找到了那本稀缺的《西方现代美术史》。书架前空间狭小，
他伸手够书时，手臂轻轻擦过她的额头，苏晚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混着旧书本的气息。“小心碰头。”他抽书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书脊上摩挲了一下，
“这本书里有几页夹着书签，是我标注的重点，或许对你有用。”苏晚晚翻开书，
果然在印象派章节看到了浅灰色的书签，
上面用铅笔写着简短的批注：“莫奈的光影处理可结合水彩技法参考”。字迹工整清秀，
和他的人一样干净。那天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苏晚晚看美术史，陆时衍刷数学题，
偶尔抬头对视，都会默契地笑一笑。夕阳西下时，
陆时衍突然递给她一张纸条：“周六下午有个小型画展，在市美术馆，一起去吗？
”纸条边缘有些卷翘，显然是他犹豫了很久才递过来的。苏晚晚盯着“一起去吗”四个字，
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飞快地写下“好”，然后把纸条塞回他手里，抱着书逃也似的跑了。
跑出图书馆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转头看见陆时衍站在台阶上，
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周六的画展人不多，大多是艺术系的学生。
陆时衍站在一幅莫奈的仿作前，突然问苏晚晚：“你为什么喜欢画银杏？
”“因为我小时候住的院子里有棵老银杏树。”她望着画里的光影，眼神柔和下来，
“秋天的时候，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我和邻居家的小哥哥经常在树下捡银杏叶画画。
”“后来呢？”他追问。“后来他家搬走了，临走前他送了我一盒颜料，
说以后要画最好看的画给我看。”苏晚晚的声音低了些，“但我弄丢了他的联系方式，
再也没见过他。”陆时衍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一幅画前。
那是幅原创油画，画的是深秋的银杏院，
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和戴口罩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捡画笔，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
画署名是“Y”，日期是三年前的深秋。“这是……”苏晚晚的眼睛突然红了，“你画的？
”陆时衍点头，耳尖泛红：“我找了你很久。当年搬家那天，我本来想给你留联系方式，
却看到你家已经搬空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铁盒，里面装着一片压平的银杏叶，
边缘有些泛黄，“这是当年在你院子里捡的，一直带在身上。”苏晚晚接过铁盒，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当年的小男孩就是他，原来他也一直在找她。
阳光透过美术馆的落地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时衍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声音温柔得像羽毛：“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画银杏了吗？”她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距离确定关系后的日子像浸在蜜罐里的柠檬糖，甜得恰到好处。
陆时衍每天都会绕路送苏晚晚去画室，早上带温热的豆浆和三明治，晚上帮她整理画具。
林薇薇酸溜溜地说：“以前谁说陆时衍是冰疙瘩来着？这分明是贴心小暖男！
”苏晚晚趴在画室的桌上笑，看着陆时衍帮她调颜料。他总是学得很快，明明只学过素描，
却能精准地调出她想要的灰蓝色。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她忍不住拿起画笔，
偷偷画下这一幕。“在画什么？”他突然凑过来，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苏晚晚慌忙把画纸盖住，脸颊发烫：“没、没什么！”他却轻轻掀开画纸，看着上面的自己，
嘴角扬起笑意：“画得很好，比上次在图书馆的进步多了。”他拿起画笔，
在旁边添了个小小的女孩头像，扎着低马尾，发梢沾着颜料，“这样才完整。
”画纸上的两个小人儿依偎在颜料罐旁，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极了此刻的他们。
苏晚晚看着画，突然觉得幸福得不像话。可这份甜蜜在两周后被打破了。
那天苏晚晚去教学楼找陆时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他和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一起。
女生手里拿着本笔记本，仰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陆时衍微微低头听她说话，
手里还帮她拿着保温杯。苏晚晚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厉害。
她认得那个女生，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许曼，听说钢琴弹得极好，家境也优越。
以前就有同学说，许曼和陆时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没上前，转身跑回了画室。趴在桌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打湿了画纸上的银杏叶。原来他对谁都这么好，
原来那些温柔并不是只给她的。从那天起，苏晚晚开始刻意疏远陆时衍。
他送的早餐她借口吃不下，晚上找她时说要加班画画，甚至故意绕开他们常走的那条路。
陆时衍显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几次想找她问清楚，都被她躲开了。“晚晚，
你到底怎么了？”周五下午，陆时衍在画室门口拦住她，眼神里满是焦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苏晚晚别过脸，
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你和许曼……很般配。”“许曼？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误会了，她只是问我数学题，保温杯是她不小心打翻了，
我帮她拿去洗了。”“是吗？”苏晚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你们站在楼梯口笑什么？
她看你的眼神那么亲密，你还要骗我吗？”陆时衍想解释，
却被突然跑来的许曼打断了：“时衍哥，我的笔记本忘拿了。”许曼看到苏晚晚，
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得体的微笑，“这位就是苏晚晚同学吧？经常听时衍哥提起你。
”苏晚晚看着许曼自然地接过陆时衍手里的笔记本，心脏更疼了。她推开陆时衍的手，
飞快地跑开了，任凭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头。回到宿舍，
苏晚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林薇薇急得团团转，不停帮陆时衍解释：“我打听了，
许曼确实只是问数学题！她早就有男朋友了，是外校的！”可苏晚晚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想起陆时衍和许曼站在一起的画面，想起他帮许曼拿保温杯的样子，
觉得那些甜蜜的过往都成了笑话。当晚，苏晚晚收到了陆时衍的短信，
只有短短一句话：“我没有骗你，等你愿意听我解释。”她盯着短信看了很久，
最终还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第二天，苏晚晚去画室时，发现自己的画具都被整理好了，
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是她喜欢的草莓味。旁边压着张纸条，
是陆时衍的字迹：“颜料我帮你调好了，灰蓝色，你最喜欢的那种。”她看着那杯牛奶，
眼泪又掉了下来。可一想到许曼的笑容，她还是狠心把牛奶倒进了垃圾桶。
第四章 画室里的匿名信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省美术联考的准备上。
她每天泡在画室里，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饿了就吃面包，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陆时衍再也没有来打扰过她，只是偶尔会在画室门口放一杯温热的牛奶，
或者帮她整理好散落的画笔。苏晚晚嘴上不说，心里却像缺了一块。每次看到门口的牛奶，
她都会想起以前他陪她画画的日子，想起他帮她调颜料的样子，想起美术馆里他温柔的告白。
可许曼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像根刺扎在心里。联考倒计时第十天，
苏晚晚在画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是浅棕色的，上面没有署名，
只画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她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清秀工整，
是她熟悉的笔迹：“晚晚，见字如面。不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吗？如果还在生气，
那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没能及时解释清楚，让你受委屈了。许曼确实是问我数学题，
她男朋友在外地读书，最近闹了点矛盾，她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才多安慰了她几句。
保温杯是她打翻了热水，手被烫伤了，我帮她拿去清洗，顺便买了烫伤膏。这些都是真的，
你可以问任何同学，他们都能作证。其实从三年前在银杏树下捡到你的画笔开始，
我就再也没忘记过你。你的马尾辫，你画画时专注的眼神，你掉眼泪时红红的鼻尖，
都刻在我心里。我找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才再遇到你，怎么会轻易辜负你？联考快到了，
别太辛苦，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吃面包。画室的暖气不太足，我给你带了条围巾，
放在你画具箱里，是你喜欢的米白色。不管你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我，我都会等你。
——等你的人”信纸的背面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儿，
像极了他之前在画纸上添的那幅。苏晚晚拿着信纸，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打湿了“等你的人”那四个字。她打开画具箱，果然看到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摸上去软软的，
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这是她上周在商场看中的那条，当时嫌太贵没买，没想到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