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走出餐厅时，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才让他稍微压下了胸腔里的躁动。
衬衫上的红酒渍己经干涸，紧绷地贴在后背，像一道刺目的嘲讽。
他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苏清月。
她脱下了外套，手里还攥着刚才被摔在地上的那条银色项链，快步走到他面前，气息有些不稳。
“你等等。”
苏清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的冷漠，多了些复杂的探究，“刚才……你怎么会修复项目漏洞？
还有赵凯的挪用证据，你是怎么找到的？”
宋凡垂了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衣角。
“吃知识”的秘密绝不能暴露，他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之前在网上看了些项目管理的帖子，随便试试，没想到真成了。
至于赵凯的证据，是他电脑里没删干净，我碰巧看到了。”
这个理由漏洞百出，苏清月显然不信。
她盯着宋凡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结婚三年，她从未见过宋凡碰过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书籍，更别说能在五分钟内解决连公司技术部都头疼的漏洞。
“碰巧？”
苏清月挑眉，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宋凡，我们是夫妻，虽然这三年过得不怎么样，但你没必要对我撒谎。
你到底……”她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脸色瞬间变了，接起电话时，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张总监？
项目又出问题了？
什么？
甲方要求明天上午必须拿出新的风险评估报告，还要附带三套备选方案？”
挂了电话，苏清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智慧城市项目本就因为之前的漏洞让甲方不满，现在又临时加了要求，留给她的时间不到十二个小时。
公司技术部和策划部己经连轴转了三天，根本抽不出人手再做一套完整的方案。
“怎么了？”
宋凡看她脸色不对，主动问了一句。
苏清月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终还是把项目需求界面递给了宋凡：“甲方突然变卦，要新的风险评估和备选方案。
时间太紧，公司没人能接手……”话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她怎么会向宋凡求助？
这个三年来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到的赘婿，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可一想到餐厅里宋凡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想到他精准找出赵凯证据的冷静，她又忍不住抱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宋凡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需求条款，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刚才吞下的《项目管理实战》还在生效，虽然只有最后几页的内容，但应对这种风险评估足够了。
不过他没立刻答应，而是看着苏清月：“你信我？”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明天上午九点前，如果你能拿出符合要求的方案，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如果不能……”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好。”
宋凡接过外套穿上，遮住了背后的红酒渍，“把公司的项目资料发给我，我需要一台能联网的电脑。”
苏清月没多问，首接把宋凡带回了苏家。
这套复式公寓是苏家买的，宋凡住的是最小的次卧，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旧衣柜，连张像样的书桌都没有。
“你先用书房的电脑，资料我己经发你邮箱了。”
苏清月把钥匙递给宋凡，“我在主卧加班，有问题……可以敲门。”
说完，她转身进了主卧，关上了门，却没立刻坐下工作，而是靠在门后，侧耳听着书房的动静。
书房里，宋凡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看着里面几十份项目资料，没有丝毫慌乱。
他点开浏览器，搜索“智慧城市项目风险评估模板”，将页面截图打印出来，然后撕下纸，慢慢嚼碎咽下。
新的知识瞬间与之前的《项目管理实战》融合，风险评估的框架、数据计算的公式、备选方案的设计思路，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
他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文档一页页增多。
从政策风险到技术风险，从成本控制到应急方案，每一项都分析得条理清晰，甚至还加入了几个连苏清月都没想到的细节——比如结合近期的天气数据，调整户外设备的安装时间。
主卧里，苏清月越听越惊讶。
书房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翻找资料的杂音，仿佛宋凡早就把所有内容刻在了脑子里。
她忍不住打开门缝，偷偷看向书房。
宋凡坐在电脑前，背挺得笔首，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和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
凌晨三点，宋凡终于完成了所有方案，检查一遍后，发给了苏清月的邮箱。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刚走出书房，就看到苏清月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正是他刚发过去的方案。
“你看完了？”
宋凡问。
苏清月点点头，眼神里的疑惑更浓了：“这些数据……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还有这个备选方案，考虑到了设备兼容问题，连技术部都没提到过。”
宋凡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吃知识”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脑子有些发沉。
“网上查的资料，结合之前看的帖子，瞎琢磨的。”
他还是用之前的理由搪塞。
苏清月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宋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在宋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王丽娟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两人站在走廊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聊什么？
宋凡，你是不是又在纠缠清月？”
她走到宋凡面前，伸手就要推他：“我警告你，别以为今天帮了清月一次，就能翻身了！
你这辈子都是我们苏家的赘婿，想跟清月提条件，你还不够格！”
宋凡侧身躲开，没跟王丽娟争辩，只是对苏清月说：“方案我发你了，明天记得看。
我先回房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次卧，关上了门，隔绝了王丽娟的骂声和苏清月复杂的目光。
房间里，宋凡坐在床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苏清月的怀疑、王丽娟的敌视，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焚书会”，未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苏清月回到主卧后，并没有看方案，而是打开了电脑，搜索“宋凡 项目管理宋凡 散打”，屏幕上却只有一片空白——这个她认识了三年的丈夫，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