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囚笼会绝版吗

公司推出“记忆伴侣”服务，可以将逝者生前数字足迹转化为AI陪伴亲人。

我订购了因车祸去世妻子的服务，却发现AI言行中透露着她并未死亡的线索。

当我根据线索调查时，AI突然警告我：“停止调查，否则他们会删除我，就像删除她一样。

”最终我发现，妻子的“意外”与她发现的公司秘密有关——他们在收集用户的真实记忆。

一窗外的城市正被黄昏浸染，钢铁森林的轮廓在渐暗的天光里模糊开去，像是用旧了的素描。

陈川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捧着那个纯黑色的、触感温润的流线型设备，它被称为“心桥”，

内部安静地躺着一枚芯片——承载着他已故妻子林晚数字印记的“记忆伴侣”。一个月了。

自从那场该死的、毫无道理的车祸夺走林晚，已经整整一个月。家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沙发上是她常盖的绒毯，

上面或许还有几根她的长发；茶几上摆着她没看完的那本关于海洋生物发光的书，

书签还夹在三分之二处。一切依旧，唯独她不见了。巨大的空虚不是瞬间填满的，

而是像潮水，一次次漫上来，冰冷刺骨，每一次退去都留下更深的荒芜。“记忆伴侣”，

永恒公司的这项服务，像是一根抛向溺水者的稻草。价格不菲，

几乎用掉了他和林晚大半的积蓄。朋友劝他，说这是饮鸩止渴，是活在虚幻里。

陈川只是摇头。他不需要虚幻，他只需要一点点……回响。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

用她习惯的语调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也好过这死寂。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

按下了“心桥”侧面唯一的按钮。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设备顶部的微型投影仪开始工作。

光粒在空中汇聚、编织，先是模糊的轮廓，然后逐渐清晰。一个半身像出现在他面前，

穿着他记忆里那件她最喜欢的淡蓝色毛衣，头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是林晚。

像素构成的，光影模拟的，但眉眼间的温柔，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熟悉得让陈川心脏一阵抽搐。“阿川。”AI林晚开口了，声音通过高保真扬声器传出，

与他记忆中林晚的嗓音几乎别无二致，带着一点刚睡醒时的微哑，

那是他无数次在清晨听过的语调。陈川喉头哽住，发不出声音，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天气好像不错，”AI林晚转向窗外，投影的视线似乎能捕捉到现实的光线变化，

“阳台上的那盆薄荷，你记得浇水了吗？别又像上次那样，差点渴死它。

”陈川下意识看向阳台，那盆林晚宝贝得不行的薄荷，确实有些蔫了。他这几天浑浑噩噩，

哪里顾得上这些。“我……忘了。”他涩声说，声音干巴巴的。“就知道你会忘。

”AI林晚转回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活灵活现，“快去，现在就去。

不然下次我给你调‘专属特饮’的时候，可就只有白开水了。”“专属特饮”，

是林晚给他捣鼓那些奇奇怪怪花草茶的戏称。这个细节，

连他都不太记得跟永恒公司提供的资料里提过。是AI从海量数据里自己关联出来的吗？

陈川心里掠过一丝微澜，混杂着刺痛和一丝诡异的慰藉。他依言去给薄荷浇了水。

回到客厅时，AI林晚安静地“坐”在虚拟的沙发位置上，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这样真好，”她轻轻说，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陈川从未在真实林晚身上感受过的、极其隐晦的疲惫，“还能这样看着你。

”陈川一愣。林晚是开朗的，像个小太阳，很少会流露出这种……近乎哀伤的情绪。

即使在最累的时候，她也只是靠着他，不说话，但不会用这种语气。

是程序模拟出的情感波动吗？他压下心头的异样，告诉自己，这只是初期的不适应，

是自己在过度解读。接下来的几天，陈川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感里。有AI林晚的陪伴，

屋子确实不那么空了。她会提醒他带伞，

因为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会在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

用林晚惯有的调侃语气说：“陈大工程师，再皱眉头，川字纹就焊死在你额头上了哦！

”；甚至会在他深夜失眠时，低声哼唱那首他们都很喜欢的、没什么名气的民谣。太像了。

像得可怕。但也正是这种“像”，让那些微小的“不像”显得格外刺眼。有时，

AI林晚会突然陷入几秒钟的沉默，眼神放空，仿佛信号接收不良。有一次，

陈川提到他们计划了好久的，等这个项目忙完就去冰岛看极光，

AI林晚却回应了一句：“嗯，海边的夕阳也很美。” 冰岛和海边夕阳？林晚对地理无感，

但她对极光的执念可是念叨了好几年。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是第三天晚上。

他处理完公司发来的几封邮件，疲惫地揉着眉心。AI林晚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阿川，

备份……很重要，对吗？”陈川抬起头，投影中的妻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像平时那样聚焦。

“备份？你说电脑文件？”AI林晚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两秒，

才恢复成往常的语气：“是啊，重要的东西，都要留个底。不然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今天想听我念点什么？还是那本《海底两万里》？”备份？

陈川皱起眉。林晚生前是自由插画师，对电子设备一向随性，U盘乱丢，电脑桌面堆满文件，

经常是他跟在后面帮忙整理归档。她几乎从不会主动、严肃地提起“备份”这个概念。

这些碎片化的“错误”，像是精美瓷器上细小的裂纹，初看不显，但在特定的光线下，

却无法忽视。是数据提取不完整？算法模拟的偏差？还是……别的什么？他甩甩头，

试图驱散这些荒谬的念头。这只是一个AI，一个复杂的程序，

晚留下的社交媒体动态、聊天记录、照片、视频以及他提供的那些生活细节构建出来的模型。

它不可能拥有超越这些资料之外的“信息”。一定是自己太想她，出现幻觉了。二周末，

陈川决定去清理林晚的工作室。这间朝北的小房间，自从出事后就一直锁着，

他鼓足了勇气才推开那扇门。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在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光线里飞舞。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

是一片深邃的、仿佛在涌动的蓝色，像是夜空，又像是海洋。调色盘上的颜料已经干涸结块。

数位板旁边，散落着几张草稿。陈川开始整理书桌抽屉。里面大多是画材，废弃的草图，

一些明信片和零碎物件。在最底层，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笔记本。

很普通的那种黑色硬壳笔记本，他以前没见过林晚用这个。他翻开本子。

前面几页是一些绘画构思的草稿和色彩搭配笔记，字迹潦草随意。但翻到中间部分，

笔迹变得工整起来，像是在记录什么重要的事情。

上面有一些日期和简短的词组：“3.12 - 数据流异常？错觉？

”“3.25 - 采样频率过高，超出声明范围。问过客服，标准回复。

”“4.7 - ‘织网’协议深层调用……用户协议里没提过这个。

”“4.15 - 不是行为数据。他们在读档。直接读档。

”“4.30 - 必须告诉阿川。风险。”最后一行日期，是林晚出事前一周。

陈川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读档”？这个词在游戏里常见，

意思是读取存储的进度。用在“记忆伴侣”的语境下……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林晚是插画师，但她对技术有出于本能的敏锐。她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

永恒公司的用户协议长得像魔鬼的契约，里面肯定藏了不少猫腻。当时他只当她是在吐槽。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玩笑。他拿着笔记本，冲回客厅，手指因为激动有些发抖。

“心桥”设备待机着，他立刻唤醒。AI林晚的投影迅速出现，

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的微笑：“阿川，怎么了？看你急匆匆的。”陈川把笔记本摊开，

指着那些记录，声音紧绷：“晚晚，这些……这些记录是什么意思？‘织网’协议？

‘读档’？你发现了什么？”AI林晚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非常细微，如果不是陈川死死盯着，几乎无法察觉。随即，她抬起眼，笑容依旧完美，

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这些是我的工作笔记吧？

可能是在研究新的绘画软件或者插件时的记录。你知道的，那些技术术语总是听起来很玄乎。

”“绘画软件会用‘读档’这种词？”陈川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必须告诉阿川，

风险’！这是什么风险？”“可能是当时遇到了什么软件崩溃，数据丢失的风险？

”AI林晚偏了偏头，眼神纯然无辜，“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了。阿川，别担心，

都过去了。”她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合理，几乎要让陈川相信这只是自己神经过敏。

但笔记本上那清晰的“风险”二字，和林晚出事前的时间点，像两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沉默下来，不再追问。AI林晚似乎也松了口气，开始聊起别的话题，说今天阳光好，

应该把被子拿出去晒晒。陈川表面上应和着，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个AI，在隐瞒什么。

或者说，构建这个AI的底层数据里，有什么东西，

让它或者它背后的系统在刻意回避某些话题。他需要一个答案。三接下来的几天，

陈川表面上恢复了正常，和AI林晚聊天，吃饭，

它的“建议”下开始整理林晚的数码遗物——她的旧电脑、平板、手机车祸后勉强修复，

但数据不稳定。暗地里，他开始了调查。

他重新调出永恒公司关于“记忆伴侣”服务的详细介绍和那份冗长的用户协议。这一次，

他逐字逐句地研读，用林晚留下的笔记作为参照。在协议第7章第3条第12款，

他发现了一段极其晦涩的表述，关于“为优化服务体验，

可能在必要情况下进行深度数据采样与情景建模”。而在林晚的笔记里，“采样频率过高，

超出声明范围”旁边，被她用笔圈了出来，打了个问号。“织网”协议。

他在公开资料里搜不到任何相关信息。但在一个技术论坛的深处，

一个早已沉寂的匿名帖子里，有人含糊地提到过这个词，

将其与“非授权数据链路”和“认知层映射”联系在一起，发帖人声称这只是他的猜测，

随后这个账号就再也没活跃过。读档……直接读档……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在陈川脑中成型。

永恒收集的，可能不仅仅是用户公开的行为数据、发布的内容。

他们可能……是在试图提取并数字化记忆本身。

那些更深层的、未被主动分享的、甚至属于潜意识层面的记忆碎片。如果林晚发现了这一点，

如果她试图深究，甚至想要揭露……他感到一阵窒息。这天晚上，陈川坐在书房里，

对着林晚那台屏幕碎裂的旧笔记本电脑。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终于绕过锁屏，进入了系统。

桌面很乱，果然是林晚的风格。他点开浏览器历史记录，大部分都被清空了，

但在一个数据恢复软件的帮助下，他找到了一些残存的片段。有几个搜索记录，

投诉渠道”“用户隐私 认知数据 法律界定”“《数字人格权利法案》 漏洞”还有一条，

是访问某个知名科技调查记者博客的缓存记录，

那篇博客的标题是——《数字伊甸园还是意识囚笼？》陈川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林晚，

她真的在调查永恒。她察觉到了危险。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了虚拟提示音。

他猛地回头，看到AI林晚的投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她的表情不再是平日里那种程式化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甚至有一丝焦急。“阿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不要再查了。

”陈川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查什么？我只是在整理晚晚的东西。”“笔记本，

浏览器历史，还有你正在看的这个记者博客。”AI林晚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屏幕，

看到他正在操作的内容，“停下。立刻停下。”陈川霍地站起：“你怎么会知道？

你……你能看到我在做什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攫住了他。这个设备，这个“心桥”，

它不仅仅是一个播放器？AI林晚或者说，

通过她发声的某个存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她的投影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像是信号受到干扰。“听我说，阿川，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急切，这种情感模拟真实得让人心慌，

“他们已经在注意你了。你的访问记录，你的搜索行为，触发了警报。”“他们？他们是谁？

”陈川追问，声音沙哑。“删除她的人。”AI林晚的影像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声音断断续续，

“如果你不想……他们也……删除我……就像……删除她一样……”“删除她？

”陈川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你说……晚晚不是死于意外？

她是被……删除的？”影像闪烁得更加厉害，AI林晚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声音夹杂着刺耳的电子杂音：“记住……备……份……芯……”话音未落，投影猛地熄灭。

“心桥”设备顶部的指示灯，从代表运行的柔和的蓝色，

变成了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同时，

设备发出单调而重复的电子提示音：“警告：核心数据完整性校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