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你就空着手回来了？”“林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家人？”我刚踏进家门，
母亲张翠hua的质问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比外面三十五度的秋老虎还要灼人。
她双手叉腰，挡在玄关，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像是在检查一件没有达到预期价值的货物。1我提着空荡荡的双手，站在门口，没有换鞋，
也没有进去。客厅里，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林强，
正和他那个刚谈了三个月的女朋友孙莉腻歪在沙发上。听到我妈的嚷嚷，他连头都懒得抬，
只是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妈，你让她赶紧进来啊，挡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街坊邻居还以为我们家怎么着她了呢。”孙莉娇滴滴地捶了他一下，
嘴上说着“别这么说姐姐”，眼睛里却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爸林建国坐在另一边的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浓重的烟雾缭'绕在他那张愁苦的脸上，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烫人。这就是我的家。一个永远在向我索取，
却吝于给予任何温暖的牢笼。张翠hua见我不说话，声音又拔高了八度：“怎么，哑巴了？
问你话呢？你老公不是在市里大公司上班吗？怎么，连两盒月饼都买不起了？
还是说你这个女儿嫁出去就忘了本，连爹妈都不要了？”我终于有了动作，
我轻轻放下肩上的帆布包，那是我通勤用的，里面只有一把伞和一串钥匙。“公司发了月饼，
我没拿。”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没拿？”张翠hua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是不是傻？公司发的福利你不要？你是不是就诚心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不想吃。
”我说，“太甜了，腻得慌。”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张翠hua一把抢过我的帆布包，
粗暴地倒转过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了地上。一把折叠伞，一串钥匙，一个旧钱包，
还有半包纸巾。“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回娘家过中秋，就带这些玩意儿！
林晚，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她指着地上的杂物，手都在发抖。我没有去看地上的东西，
我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林强的脸上。他终于舍得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贪婪：“姐，你也真是的。今天孙莉第一次上我们家过节，你空着手来，
让她怎么看我们家？还以为我们家多亏待你呢。”孙莉立刻接话，
声音甜得发腻：“哎呀阿强，别这么说。姐姐肯定是有难处的。不过话说回来，姐，
我跟阿强也准备谈婚论嫁了，我家那边的意思呢，是首付最少要三十万。阿强说，
你肯定会帮他的，对吧？”三十万。终于说到正题了。我看着这一家子人，他们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一个装可怜，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出戏，他们在我身上演练了无数遍。
从我上大学的生活费，到我工作后的工资，再到林强换手机、买电脑、谈恋爱的各种花销。
我就是他们圈养的一头奶牛，需要的时候就来挤一把。“我没有钱。”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没有钱？”张翠hua尖叫起来，
“你老公一年挣那么多，你会没钱？林晚，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穷！我告诉你，今天这个钱，
你必须拿出来！这是你当姐姐的本分！”“他的钱是他的，我没有权力动。”“放屁！
”林强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凶狠地瞪着我，“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结婚买房，你不该出钱吗？爸妈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当白眼狼的？我告诉你，
今天这三十万，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我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内心一片冰凉。我不想再跟他们争辩，转身就想走。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然而，
我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咔哒”一声。是防盗门落锁的声音。张翠hua堵在门口，
手里紧紧攥着钥匙，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今天不拿出钱，你就别想从这个门出去！
”2“开门。”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张翠hua把钥匙揣进兜里，双手抱在胸前，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拿钱，拿了钱就给你开门。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林强堵在我身后，像一堵肉墙，彻底封死了我的退路。他比我高一个头，常年游手好闲，
却有一身蛮力。“姐，你就别犟了。”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乖乖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让他把钱转过来，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一直沉默的父亲林建国。“爸，你也这么想？
”林建国浑浊的眼睛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他狠狠吸了一口烟，
才闷声闷气地说道：“小晚，你就帮帮你弟弟吧。他……他也不容易。”好一个“不容易”。
为了这个“不容易”的儿子，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压榨女儿的一切。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心底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奢望，在这一刻彻底碎成了粉末。我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然而，
手机刚拿到手里，林强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抢了过去。他的动作粗暴，
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想报警？林晚，你还真够狠的！为了不给钱，
要把自己亲弟弟送进局子？”他恶狠狠地说道，飞快地将我的手机关机，扔给了旁边的孙莉。
孙莉像是捧着什么战利品，立刻将手机藏到了自己包里。紧接着，张翠hua冲过来，
将我地上的帆布包也抢走，粗暴地翻找着我的钱包，
把里面仅有的几百块现金和身份证、银行卡全部掏空。“这些先当利息了！
”她把空钱包扔回我脚下，脸上是得意的神情。我看着他们熟练而默契的动作，
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劫匪。“你们这是抢劫，是犯法的。”我冷静地提醒他们。“犯法？
我生你养你，花在你身上的钱何止三十万？我拿我自己的钱，犯什么法？
”张翠hua振振有词，“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警察也管不着！
”孙莉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啊，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
你老公不是在什么远舟集团上班吗？我可听说了，那可是全国都有名的大企业，
三十万对你们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你连这点钱都舍不得给弟弟，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远舟集团。他们只知道我老公陆承渊在这家公司上班，却不知道，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我从没告诉过他们。我深知他们的德性，一旦知道陆承渊的真实身份，
他们的贪婪会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直到把我彻底吞噬。我以为，
只要我装得和普通工薪阶层一样，就能换来片刻的安宁。现在看来，我错了。
对于贪得无厌的人来说，你给的再少，他们也嫌不够。“林晚，别装死了！赶紧想办法凑钱！
”林强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生疼。我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我知道，跟这群已经丧失理智的人讲道理，
是没用的。我顺从地被他们推搡着，关进了我那间狭小、陈旧的卧室。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被彻底囚禁了。门外，
传来他们压低声音的讨论。“她能有钱吗？看她那穷酸样。”是孙莉怀疑的声音。“肯定有！
她老公那么有本事，她手里能没点私房钱？就是舍不得拿出来！”张翠hua笃定地说。
“对，先把她关两天，饿她几顿，看她还嘴硬不嘴硬！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林强恶狠狠地补充。我靠在门后，听着外面家人的窃窃私语，他们讨论着如何“熬鹰”，
如何让我屈服，言语间没有一丝亲情，只有算计和冷酷。我缓缓闭上眼睛，
胸口那股被背叛的钝痛，已经渐渐化为一片彻骨的寒意。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3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书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上贴着早已泛黄的明星海报。
这个曾经让我感到压抑和窒息的地方，如今成了囚禁我的牢笼。我没有理会门外的嘈杂，
而是平静地打量着这个房间。过了一会儿，门外安静下来。接着，响起了张翠hua的哭声，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外。“小晚啊，你开门啊……妈知道错了，
妈不该逼你……可你弟弟他……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你忍心看着他被人打死吗？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哭诉养育我的艰辛，
试图用道德和亲情来绑架我。我靠在墙上，无动于衷。这些眼泪，我从小看到大，早已麻木。
见我没有反应，哭声停了。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张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是我爸林建国的字迹，歪歪扭扭：“小晚，爸求你了，救救你弟。”我捡起纸条，看了一眼，
然后走到书桌前，将它压在了积灰的台灯底下。我的沉默似乎让他们失去了耐心。“砰！砰！
砰！”林强开始疯狂地砸门，门板被捶得嗡嗡作响。“林晚，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门砸了！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他的怒吼隔着门板传来，
充满了暴戾之气。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里是六楼，老旧的居民楼，没有安装防盗窗。
从这里跳下去，非死即残。他们大概也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电子表。
表盘是塑料的，表带也有些磨损，是我刚和陆承渊在一起时，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价值不到一百块。因为有纪念意义，我一直没舍得扔，这次回来，顺手就放在了这里。
我的家人，包括林强，都见过这只表，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块廉价的垃圾，
配不上我那个在“大公司”上班的老公。他们不知道，这只表，是陆承渊亲手改装的。
我走过去，拿起那只表。在表盘的侧面，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比米粒还小的按钮。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听着门外林强不间断的咒骂和威胁，
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我用力按下了那个按钮。连续三次。
这是我和陆承渊约定的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做完这一切，我把手表重新放回原处，
然后走到床边，平静地坐了下来。接下来，我只需要等待。门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
夹杂着张翠hua的煽风点火和孙莉的冷嘲热讽。他们以为，掌控了一切。他们不知道，
审判的钟声，已经为他们敲响。4远舟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一场决定着上百亿资金流向的跨国视频会议正在进行。气氛严肃而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陆承渊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神情淡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穿着一身剪裁合帖的深色西装，
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对面屏幕里的几个外国佬正唾沫横飞地阐述着自己的方案，
试图说服这位华夏商界最年轻的巨头。突然，陆承渊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左手，
看了一眼腕上那块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在表盘最内圈，一个微不可见的红点，
正以极高的频率闪烁着。会议室里所有的高管都注意到了他们老板的异样。
前一秒还慵懒淡漠的男人，这一刻，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而冰冷，
一股骇人的煞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他对面的外国佬被他突然转变的气势吓得停住了话头。“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陆承渊扔下这句话，不顾所有人的错愕，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陆总！
”首席秘书陈助理连忙跟了上去，一脸惶恐，“发生什么事了？
和环球的会议……”“推掉我接下来一周所有的行程。”陆承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声音冷得像冰，“立刻查我妻子的位置。一级戒备。给我准备一支队伍，十五分钟内，
在楼下***。”“是！”陈助理不敢多问一个字。他跟在陆承渊身边多年，
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即将毁天灭地的暴戾，
被死死压抑在平静的表面之下。他知道，一定是夫人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陆承渊快步走进自己的私人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他看着电梯壁上自己映出的冰冷面容，拿出了另一部私人手机。那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
他拨了出去。电话几乎是秒接。“老板。”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黑蛇，
启动‘净化’程序。定位我发给你，目标，一个不能少。”“明白。”挂掉电话，
陆承渊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答应过林晚，只要她不愿意，他绝不插手她和她家人的事。
他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可这份尊重，不代表他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他们，
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与此同时，林晚家的老旧居民楼里，
张翠hua一家还沉浸在即将拿到三十万的幻想中。林强砸门砸累了，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妈，她到底给不给啊？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张翠hua嗑着瓜子，
不屑地吐掉瓜子皮：“急什么？她那个人，从小就吃软不吃硬。饿她一天，她就老实了。
放心，这三十万，跑不了。”孙莉靠在林强身上，盘算着拿到钱后是先买包还是先做美容。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天色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暗了下来。楼下，
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骚动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密集而压抑。林晚坐在床边，
听着那由远及近的声音，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声音不是警笛。而是一种更让她感到安心的，
独属于他的节奏。他来了。5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起初是几声惊呼，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
最后，整个老旧的居民楼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变得死寂。“外面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