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刚把整理好的民国参考资料发给客户,莉莉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晚星,客户刚才问细节参考来源,我跟他说你在整理,你一会儿记得把资料也发我一份,我好跟客户同步。”
林晚星抬眸,看着莉莉避开自己目光的样子,心里忽然没了之前的憋闷——她点开文件传输助手,把资料发了过去,却特意在末尾加了句备注:“部分细节参考自民国时期上海生活记录,附老照片链接”。
她没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讨好,也没针锋相对,只是平静地把“属于自己的功劳”轻轻划了道边界。
做完这些,她摸出抽屉里的手账本,指尖刚碰到封面的腊梅绣样,就想起苏清沅说的“敲铜环加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翻开本子,空白页上己经有了新字迹,毛笔字里带着股藏不住的雀跃:“晚星!
我找到办夜校的地方了!
是张姐工厂后面的小仓库,平时没人去,我们打算今天晚上就收拾出来,把我家的旧课本先搬过去!”
林晚星眼睛一亮,赶紧写下:“太好了!
你们要小心,别被别人发现。
需要我帮你查什么吗?
比如民国时期女子识字班的教学方法?”
这次字迹浮现得很快,还带着个小小的墨点,像是苏清沅写得太急蹭到的:“不用啦!
我翻到我娘以前的教书笔记,里面有教‘天地人’的法子,还画了简单的图,正好教女工们认。
对了,我今天把课本包了书皮,用的是我娘织的蓝布,跟你说的‘蓝布旗袍’一个颜色,这样课本就不容易坏了。”
林晚星想象着那摞裹着蓝布书皮的旧课本,指尖在纸上轻轻划着,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时的插画本——也是这样,用碎花布包着书皮,里面画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后来却被妈妈说“不务正业”,锁进了衣柜最深处。
她握着笔,慢慢写下:“我大学时也有本插画本,包着碎花布书皮,后来因为怕别人说‘没用’,就再也没打开过。
今天看到你说的蓝布课本,突然想把它找出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账本上才慢慢浮现出新字迹,笔画比之前重了些,像是苏清沅在很认真地思考:“我娘说,‘没用’是别人说的,只要你觉得它重要,它就有用。
就像我办夜校,王阿婆说‘没用’,可张姐她们说‘有用’,这就够了。
你的插画本里有你的心思,别让别人的话把它锁起来。”
“别让别人的话把它锁起来”——这句话像颗小石子,在林晚星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那个碎花布包的插画本,布面上的花纹己经有些褪色,却还是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画着个扎马尾的女孩,坐在阳光下画画,旁边写着“我的梦想:开一家小小的插画店”。
那是22岁的自己,眼里满是光。
林晚星的指尖拂过画纸,突然有了个念头。
她回到书桌前,在速写本上画了起来——画的是1937年的小仓库,裹着蓝布书皮的课本整齐地摆在木桌上,苏清沅正握着粉笔在墙上写字,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给一切镀上了层温柔的光。
画完后,她把速写本拍了张照片,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了行字,夹进手账本里:“这是我想象中你办夜校的样子,等和平年代,你一定能在明亮的教室里教书。”
做完这些,手机响了,是客户发来的消息:“细节很到位,尤其是老照片参考,能看出很用心,后续插画可以让林晚星多主导。”
林晚星看着消息,又看了看手账本上苏清沅的字迹,突然觉得,30岁的自己,好像正在慢慢捡起被丢掉的勇气——而这份勇气,一半来自自己,一半来自那个隔着百年、在民国仓库里收拾课本的姑娘。
就在这时,手账本上慢慢浮现出一行新字,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腊梅图案:“晚星,我刚才在课本里发现了我娘夹的腊梅花,己经干了,却还很香。
我把它夹在手账本里,送给你,就像你送我的画一样。”
林晚星赶紧翻开手账本,果然在纸页之间看到一朵小小的干腊梅,花瓣是浅黄色的,凑过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她把腊梅轻轻放在插画本的第一页,对着手账本,慢慢写下:“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台灯的光落在干腊梅上,落在插画本的画纸上,也落在手账本的字迹里——两个隔着百年的姑娘,正用自己的方式,给彼此最珍贵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