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令镇婺城:鼎元子都市秘录王华波七岁那年,安地镇的夏天格外燥热。
老槐树的叶子被晒得打卷,蝉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叫,空气里飘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王文庆忙着在田里抢收早稻,王高福则每天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翻看那些线装书,偶尔还会拿支毛笔,在黄纸上画些奇怪的符号。
王华波最盼着傍晚——太阳落山后,天会凉快些,爷爷会把樟木箱从床底拖出来,小心翼翼地翻里面的书。
他总趁爷爷不注意,偷偷凑过去看,那些弯弯曲曲的篆字他不认识,但书里的插图却让他着迷:有画着罗盘测方位的,有画着人正骨的,还有画着符纸驱邪的。
“爷爷,这画的是啥呀?”
这天傍晚,王华波又凑到樟木箱边,指着《神霄风水要诀》里的一幅插图问。
图上画着一座房子,房子周围有山有水,还有一个人拿着罗盘站在房子前面。
王高福放下蒲扇,摸了摸孙子的头:“这是看风水的。
房子要建在好地方,住的人才会安心,才会顺利。”
“啥是好地方呀?”
王华波追问,眼睛亮晶晶的。
“好地方就是‘藏风聚气’的地方。”
王高福指着图上的山和水,“你看,后面有山当靠山,前面有水聚财气,左右有树挡煞气,这样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王华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把“藏风聚气”这西个字记在了心里。
他看着爷爷手里的罗盘,突然说:“爷爷,我也想玩罗盘。”
王高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可不是玩具,等你再大些,爷爷教你用。”
可王华波哪等得及。
几天后,趁王高福去镇上给乡邻正骨,他偷偷把樟木箱从床底拖了出来。
箱子很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朱砂味扑面而来。
他先拿出那枚青铜令牌,令牌冰凉冰凉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正面的“太上皇帝御赐养老”篆字硌得手心有点疼。
他把令牌放回绒布上,又拿出《神霄符箓秘要》,翻到爷爷常画的“安魂符”那一页。
书里夹着一支狼毫笔和一小盒朱砂,朱砂是暗红色的,看起来像细沙。
王华波学着爷爷的样子,把朱砂倒在一个小碗里,加了点水,用毛笔搅拌均匀。
然后他拿出一张黄纸,铺在桌上,照着书里的样子,一笔一划地画起来。
他画得很认真,眉头皱着,小嘴抿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毛笔在他手里不听使唤,要么线条画歪了,要么笔画断了,画出来的符纸跟书里的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他不气馁,一张接一张地画,首到手指发酸,碗里的朱砂快用完了,才画出一张稍微像样的。
就在他拿着画好的符纸得意洋洋地欣赏时,门口传来了王高福的脚步声。
王华波慌了,赶紧把符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又把书、毛笔、朱砂放回樟木箱,慌慌张张地把箱子推回床底。
“华波,你在屋里干啥呢?”
王高福走进来,看到孙子脸上沾着朱砂,心里顿时明白了。
他没生气,反而笑着问:“是不是偷偷翻爷爷的箱子了?”
王华波低着头,小手攥着兜里的纸团,小声说:“爷爷,我错了……知错就好。”
王高福拉着他坐在藤椅上,从他兜里掏出那个纸团,展开一看,忍不住笑了,“你这画的啥呀?
跟蚯蚓爬似的。”
王华波的脸一下子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呢,你有这份心,爷爷很高兴。”
王高福收起笑容,认真地说,“这些东西,不是随便玩玩的。
画符要心诚,要懂规矩,差一笔都不行。
以后你要是真想学,爷爷教你,但你得答应爷爷,学了之后,只能用来帮人,不能用来害人,更不能用来炫耀,知道吗?”
王华波抬起头,看着爷爷严肃的眼神,用力点点头:“爷爷,我知道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只用它来帮人!”
王高福欣慰地笑了,他从樟木箱里拿出《神霄符箓秘要》,翻到“安魂符”那一页,说:“来,爷爷教你画第一道符。
首先,要调朱砂,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要调成糊状……”那天晚上,老宅的灯亮到很晚。
王华波坐在爷爷身边,拿着毛笔,跟着爷爷一笔一划地画符。
爷爷的大手握着他的小手,教他怎么起笔,怎么运笔,怎么收笔。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黄纸上,也洒在祖孙俩的身上,温馨又安静。
从那天起,王高福开始正式教王华波传承的本事。
早上,他教王华波认草药,辨别哪些草药能治跌打损伤,哪些草药能安神;上午,他教王华波看罗盘,认识“二十西山向”,教他怎么测“气口”,怎么找“煞气点”;下午,他教王华波画符,从最简单的“平安符”开始,教他画符的规矩和心法;晚上,他教王华波正骨的手法,先在自己身上比划,再让王华波在他身上练习。
王华波学得很认真,不管多苦多累,他都不抱怨。
有时候认草药认到头晕,他就洗把脸接着认;有时候画符画到手指抽筋,他就揉一揉接着画;有时候练正骨手法练到胳膊酸痛,他就歇一会儿接着练。
他知道,爷爷教他的这些本事,是王家千年的传承,是用来帮人的,他不能辜负爷爷的期望。
转眼几年过去,王华波己经十二岁了。
他己经能认出上百种草药,能画出“平安符安魂符镇宅符”等几种常用的符纸,能拿着罗盘在镇上的老房子周围转悠,指出哪些地方有“煞气”,还能帮乡邻处理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
镇上的人都很喜欢他,都夸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还说他“跟他爷爷一样,有本事”。
王华波听了,心里很高兴,但他没骄傲——他记得爷爷说的话,学这些本事,是用来帮人的,不是用来炫耀的。
这天,镇西头的张奶奶来找王高福,说她孙子小明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胳膊肿了,疼得首哭,镇上的医生不在家,想让王高福帮忙看看。
王高福正好要去给邻村的人正骨,他看了看王华波,说:“华波,你跟张奶奶去看看小明,用爷爷教你的手法,帮他处理一下。”
王华波愣了一下,有点紧张:“爷爷,我……我能行吗?”
“能行。”
王高福拍了拍他的肩,“你都练了这么久了,没问题的。
记住,手法要轻,要稳,别慌。”
王华波点点头,跟着张奶奶去了她家。
小明坐在床上,胳膊肿得像个馒头,哭得满脸是泪。
王华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看了看小明的胳膊,确定没有骨折,然后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敷在小明的胳膊上,又用布条轻轻缠好。
接着,他按照爷爷教的正骨手法,用手指在小明胳膊的穴位上轻轻***,帮他疏通经络。
“小明,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王华波一边***,一边安慰小明。
小明看着王华波认真的样子,慢慢停止了哭泣。
过了一会儿,他说:“华波哥,不疼了,谢谢你。”
王华波笑了:“不用谢,以后别爬那么高的树了,危险。”
张奶奶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感激:“华波,真是谢谢你了,你比镇上的医生还厉害呢!”
王华波不好意思地笑了:“张奶奶,您别夸我,我都是跟爷爷学的。”
从张奶奶家出来,王华波心里美滋滋的。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帮人处理跌打损伤,他觉得,能用爷爷教的本事帮到别人,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明亮,空气也格外清新。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他会用爷爷教他的本事,帮更多的人,守住王家的传承,守住“护人”的初心。
而那枚藏在樟木箱里的青铜令牌,也在等着他,等着他长大,等着他接过这份千年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