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琴音诉悲,初遇萧彻永安三年,秋意渐浓的京城,褪去了盛夏的燥热,
多了几分沁人的凉意。暮色四合时,街面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薄纱灯罩,
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偶有晚风拂过,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街角,
平添了几分诗意。而此时的 “听雪坊”,早已是人声鼎沸。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乐坊,
这里从不缺达官显贵与文人墨客。坊内雕梁画栋,精致的红木桌椅整齐排列,
桌上摆放着青瓷茶杯与精致点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茶水的清香。
二楼的雅间更是视野绝佳,透过雕花窗棂,能将一楼大堂的景象尽收眼底。戌时刚过,
大堂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中央。那里放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
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件珍品。不多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幕布后缓缓走出,
正是听雪坊近来声名鹊起的琴师 —— 阿月。阿月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
裙摆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她的头发简单挽成一个低髻,
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只是那双眸子,
虽清澈如秋水,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悲戚,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心事。她走到琴前,
轻轻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得体,而后缓缓坐下。指尖轻触琴弦,先是试了几个音,
琴音清脆悦耳,瞬间便将众人的注意力牢牢吸引。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抬,
一串婉转的音符便流淌而出,正是她最常弹奏的《思归引》。琴音初起时,尚带着几分舒缓,
似秋日里平静的湖面,不起波澜。可随着指尖的移动,琴音渐渐有了变化,
多了几分缱绻与思念,像是远行的游子对故乡的眷恋。再到后来,悲戚之情悄然弥漫,
琴音变得低沉而哀伤,每一个音符都似带着泪水,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有人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有人眼中泛起了泪光,仿佛透过这琴音,
看到了自己心中深藏的遗憾与牵挂。二楼东侧的雅间内,禁军统领萧彻正端着茶杯,
指尖却未动分毫。他今日并非为寻欢作乐而来,而是因追查苏家旧案,
特意来听雪坊打探消息。苏家曾是京城名门,世代忠良,
可三年前却突然被冠以 “通敌叛国” 的罪名,满门抄斩,
唯有苏家大小姐苏晚月下落不明。此案疑点重重,皇帝虽派了人追查,
却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近来更是将这桩旧案交到了他的手上。萧彻今年二十五岁,
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气质沉稳冷峻。他常年征战沙场,
身上自带一股威严之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此刻,他原本正思索着案卷中的疑点,
可阿月的琴音响起时,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了。起初,他只当是寻常的乐师弹奏,
并未太过在意。可随着琴音流转,他渐渐皱起了眉头。这《思归引》的曲调,他竟有些熟悉。
当年他曾与苏家公子苏明轩有过几面之缘,记得苏明轩曾说过,这是苏家祖传的曲调,
只有苏家人才会弹奏,且弹奏时会融入独特的指法,旁人难以模仿。
萧彻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阿月身上,仔细观察着她的指法。果不其然,
她弹奏时的手腕转动、指尖按弦的力度,都与苏明轩当年所说的苏家指法分毫不差。
更让他起疑的是,这琴音中的悲戚,绝非普通乐师为博同情所能演绎,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像是经历过巨大的变故与失去。他放下茶杯,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思绪翻涌。苏家满门被斩,苏晚月下落不明,
眼前这个琴师不仅会弹奏苏家的《思归引》,还带着这般深重的悲戚,
她会不会就是……就在萧彻沉思之际,琴音渐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
大堂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阿月起身再次行礼,
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掠过二楼雅间时,似乎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她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目光,转身缓缓退入幕布后。雅间内,
萧彻身旁的随从低声问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查探一下这个琴师的底细?”萧彻摇摇头,
沉声道:“不必,先看看再说。” 他心中清楚,若这阿月真与苏家有关,必定十分谨慎,
贸然查探只会打草惊蛇。片刻后,大堂内又恢复了热闹,
歌姬的歌声、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萧彻却没了继续停留的心思,他起身道:“走吧,
回府。”离开听雪坊,夜色更浓了。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巡夜的士兵提着灯笼走过,
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萧彻坐在马车内,闭目沉思,
阿月的身影与琴音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
上面记录着苏家旧案的一些细节,其中便有关于苏晚月的描述:“苏家大小姐苏晚月,
年方十八,精通琴棋书画,尤擅七弦琴,性情温婉,容貌清丽。”阿月的年龄、容貌、琴技,
都与这描述极为吻合。可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毕竟这世上容貌相似、擅长琴棋书画的女子不在少数。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来确认阿月的身份。与此同时,阿月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那是一间位于听雪坊后院的小院,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院中有一棵桂花树,
此时正值花期,满院都弥漫着桂花的香气。阿月走进屋内,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灯光昏黄,
照亮了屋内简单的陈设: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那把她常用的七弦琴。
她走到琴前,轻轻抚摸着琴身,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琴底的一个暗格打开,取出了半块玉佩。
那玉佩呈月牙形,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兰草花纹,只是另一半早已不知所踪。
这是她的父亲苏丞相生前送给她的信物,也是苏家仅存的东西之一。当年苏家遭难时,
她在忠仆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一路颠沛流离,最后才化名 “阿月”,隐于听雪坊。
阿月握着玉佩,指尖微微颤抖,眼眶渐渐湿润。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语:“爹娘,
哥哥,女儿还活着。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为苏家洗清冤屈,
让那些陷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显得格外孤单。她知道,这条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可她没有退路。为了苏家,
为了死去的亲人,她必须坚持下去。而此时的萧彻,已经回到了统领府。他径直走进书房,
将桌上的苏家旧案卷宗全部翻了出来。灯光下,他仔细翻阅着每一份卷宗,
试图从中找到与阿月相关的线索。
案卷中记录着苏家被抄家时的场景、证人的证词、定罪的理由,
可大多都是模糊不清、前后矛盾的地方,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萧彻越看越愤怒,
苏家世代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背后必定有巨大的阴谋。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目光再次落在了关于苏晚月的描述上。他想起阿月弹奏《思归引》时的情景,
想起她眼中的悲戚,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来人。” 萧彻喊道。很快,
随从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明日起,你去查一下听雪坊琴师阿月的来历,
包括她何时进入听雪坊、有无亲人、平日里与哪些人往来,务必查得仔细些,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萧彻吩咐道。“是,属下明白。” 随从应道,而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萧彻拿起那本记录细节的小本子,
在 “苏晚月” 的名字旁画了一个问号,又写下了 “阿月” 二字。他看着这两个名字,
心中暗下决心:无论阿月是不是苏晚月,他都要查清楚。这不仅是为了苏家旧案,
也是为了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夜色渐深,月光如水,笼罩着整个京城。没有人知道,
一场关乎家族冤案、个人命运与爱恨情仇的故事,正从这个秋夜开始,缓缓拉开帷幕。
而苏晚月与萧彻的命运,也在这一刻,悄然交织在了一起。第二章:试探交锋,
情愫暗生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听雪坊后院的小院内便传来了轻柔的琴音。
苏晚月身着素色布裙,坐在桂花树下抚琴,指尖流淌出的曲调不再是昨日那般悲戚,
而是多了几分清晨的澄澈。她知道,从昨夜萧彻在雅间投来那道锐利目光起,
自己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地宣泄情绪,每一个举动都需格外谨慎。琴音戛然而止时,
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听雪坊的丫鬟青竹端着早饭进来了。“阿月姐姐,
今日的粥熬得格外软糯,你快趁热喝。” 青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昨日萧统领来听你弹琴,坊里的人都在说,那位大人可是极少来这种地方的,
姐姐你竟能让他驻足许久,真是厉害。”苏晚月端起粥碗的手微微一顿,
面上却依旧平静:“不过是巧合罢了,萧统领或许只是恰巧喜欢这曲《思归引》。
” 她避开青竹探究的目光,低头小口喝着粥,心中却早已警铃大作。
萧彻的身份她早有耳闻,禁军统领手握京城防务,是皇帝心腹,这样的人突然关注自己,
绝非 “巧合” 二字能解释。而此时的统领府内,萧彻刚听完随从的汇报。“大人,
那阿月是半年前进入听雪坊的,当时是柳姨娘亲自收留的她,只说她是乡下逃难来的孤女,
精通琴艺,便让她留在坊中当琴师。平日里她除了练琴、登台,极少与人往来,
也从未提及家人,住所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便只有那把七弦琴。
”萧彻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头微蹙:“柳姨娘?
她为何会突然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属下也查了柳姨娘的底细,
她在听雪坊主事已有五年,行事低调,极少与人结怨,背景倒是干净,
只是无人知晓她为何会留在听雪坊。” 随从补充道。萧彻沉思片刻,道:“继续盯着,
尤其是阿月与柳姨娘的往来。另外,再去查一下,半年前阿月进入听雪坊前后,
京城周边是否有灾情,或是发生过什么异常之事。”“是,属下这就去办。”待随从离开,
萧彻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幅画卷。画卷展开,上面画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
正坐在庭院中抚琴,眉眼间的清丽与阿月竟有七分相似 —— 这正是三年前苏家鼎盛时,
画师为苏晚月绘制的画像。他盯着画像看了许久,心中的疑虑愈发浓烈。若阿月真是苏晚月,
那她这半年在听雪坊隐忍蛰伏,又在等待什么?接下来的几日,
萧彻几乎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听雪坊的雅间。他从不点其他乐师,只等阿月登台。
有时他会闭目听琴,神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心思;有时则会借着喝茶的间隙,
目光落在舞台上的阿月身上,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苏晚月对萧彻的频繁出现心知肚明,
她知道对方定是在试探自己。每次登台,她都会刻意避开弹奏苏家的曲目,
转而选一些常见的民间小调,可即便如此,萧彻眼中的探究也从未减少。这日傍晚,
阿月刚结束弹奏,正准备回后院,却被几个醉醺醺的地痞拦在了听雪坊门口。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拿着酒壶,眼神猥琐地盯着阿月:“小美人,弹得真不错,
陪哥哥们喝几杯,少不了你的好处。”阿月脸色微变,往后退了一步,
冷声道:“请各位自重,我还要回去练琴。”“练什么琴啊,跟哥哥们快活去!
” 另一个地痞说着,便伸手去拉阿月的胳膊。就在这时,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彻身着玄色锦袍,带着几个随从快步走来。他周身散发着威严之气,
那几个地痞瞬间酒醒了大半,看到他腰间的令牌,
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 禁军统领的令牌,他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