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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9

第一章 祠堂禁地我的老家,藏在群山褶皱深处的一个小村落,名叫槐荫村。村子不大,

百十来户人家,青瓦泥墙,依着一条瘦水河而建。村子的心脏,是那座位于中央的古老祠堂。

青砖垒砌,飞檐斗拱,岁月的风雨在它身上刻满了斑驳的痕迹,藤蔓如同贪婪的手臂,

爬满了大半边墙壁,使得这座建筑即使在盛夏的正午,也透着一股阴沉的凉气。

而祠堂的后墙根,是全村无人敢靠近的禁地。那里与祠堂前方的开阔截然不同,

常年不见阳光,阴湿晦暗。半人高的蒿草长得异常茂盛,

颜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近乎墨绿的深色,茎秆粗壮,叶片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

碰上去有种黏腻的错觉。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天,

那里也总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泥土深处翻上来的腐朽气息,

混杂着某种特殊的、微带辛辣的草腥味。村里的狗到了那里都会绕着走,鸡鸭更是从不靠近。

爷爷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之一,也是祠堂的看守者。从我记事起,他就反复告诫我:“娃子,

记住喽,祠堂后头那地方,是‘搭台的地方’,活人的脚,千万踩不得!”“搭台?

搭什么台?”小时候的我,总忍不住好奇。爷爷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便会瞬间绷紧,

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从不详细解释,只是用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

重重拍在我的后脑勺上,厉声道:“问那么多作甚?记住就行了!那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碰了要倒大霉的!”直到我十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贪玩追一只蜻蜓,

不知不觉跑到了祠堂后面禁地的边缘。那只蜻蜓翅膀一闪,没入了那片茂密的蒿草丛中。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只是靠近一点点,应该没事吧?刚抬起脚,还没落下,

身后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站住!”是爷爷。他脸色煞白,几乎是扑过来,

一把将我拽了回去,力道之大,让我差点摔倒。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不仅是愤怒,

更有一种深可见骨的惊惶。他死死盯着那片蒿草,仿佛那里面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那天晚上,爷爷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他默默地翻箱倒柜,从一个褪了色的红木匣子底层,

取出一样东西,郑重地塞进我手里。那是一块老玉。玉质不算上乘,带着些浑浊的棉絮,

通体呈现一种黯淡的鸡骨白色。玉石不大,形状也不规则,

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玉的正面,

用极其古拙的笔法,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那似乎是一座戏台,飞檐翘角,

台前还隐约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影子,像是看客,又像是别的什么。

整个图案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异。“娃,把这个贴身戴好,千万别离身。

”爷爷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记住爷爷的话,以后……尤其是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地方有唱戏的声音,不管多好奇,

立刻攥紧这块玉,躲起来!窗缝都不要扒开看一眼!记住了吗?!”他的眼神是如此严肃,

甚至带着一种哀求,让我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超越理解的沉重恐惧。我用力点头,

将那块冰凉刺骨、带着裂纹的老玉紧紧握在手心。从那以后,

“搭台的地方”、“唱戏声”、“别扒窗缝”这几个词,连同爷爷当时惊恐的表情,

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第二章 中元戏班时光荏苒,我长到了十五岁。

那年的夏天格外闷热,雨水也少,土地干裂出纵横交错的缝隙,

连瘦水河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露出满是淤泥的河床,散发着一股腥气。中元节,俗称鬼节,

眼看着就要到了。村里的气氛也如同这天气一样,变得有些压抑和异样。

大人们开始准备纸钱、香烛,叮嘱家里的孩子天黑后不要乱跑,说话做事也都多了几分小心。

就在中元节的前三天,村口来了一伙人。那是一伙戏班子,人数不多,大概七八个。

他们是在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出现的,悄无声息,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没有喧哗,

没有锣鼓开道,只是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村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戏服,颜色已经洗得发白,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底布的经纬,

但在残阳的血色映照下,那抹红依旧刺眼。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白得毫无生气,

像是刷了一层墙粉,连脖颈、手背,所有***在外的皮肤都涂得煞白,

与那身褪色的红戏服形成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对比。

她头上戴着沉重的、点缀着暗淡珠翠的头面,走起路来却悄无声息。这伙人直接找到了村长,

说是要给我们槐荫村的老祖宗唱一场“还愿戏”。领头的女人说话声音尖细,

带着一种奇怪的拖腔,像是唱戏的念白,却又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她说他们的戏班世代传承,受我们村祖先所托,必须在今年中元节前来还愿,

否则村子会有大难。村长和一些老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关于“还愿戏”的传说,在村里最古老的老人嘴里似乎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影子,

但具体细节谁也说不清。最终,不知是出于对古老传说的敬畏,

还是对那女人口中“大难”的恐惧,村里默许了这场戏。戏台,就搭在祠堂后面,

那片禁地的边缘!当村里几个胆战心惊的壮劳力,在那女人无声的指挥下,

开始清理蒿草、搭建戏台时,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那地方的泥土,

竟然是黑黢黢的,带着浓重的腥气,锄头挖下去,仿佛能带出丝丝缕缕的阴冷。

那些被砍倒的蒿草,断裂处流出的汁液,也是令人不安的暗红色。戏台很快就搭好了,

简陋得有些过分,几根木头柱子,铺上些旧木板,四周挂着一些褪色破旧的红绸子。

那些红绸子在干燥无风的天气里,竟然自己轻轻地飘动起来,

被偶尔刮过的微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声音不像布料摩擦,倒更像是……某种撕裂的声音。

村里王寡妇远远看了一眼,

脸色惨白地嘀咕:“像极了晾在乱坟岗上的血布……”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戏台前面,

空荡荡的,连一个给活人坐的板凳都没有摆放。“没人听,唱给谁看?”晚上吃饭的时候,

我忍不住趴在窗沿上,望着祠堂方向那隐约可见的戏台轮廓,小声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

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下。是爷爷的铜烟袋锅子。他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脸色铁青,

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烟锅里的火星因为他急促的动作溅出来,烫在窗纸上,

发出“嗤嗤”的轻响,留下几个焦黑的点子。“小兔崽子!叫你多嘴!”爷爷的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惊怒,“那不是唱给活人听的!那是唱给‘台下客’的!”“台下客?

什么台下客?”我捂着发痛的后脑勺,委屈又不解。爷爷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戏台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反复摩挲着手里那根冰冷的铜烟袋,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屋里的煤油灯灯光摇曳,将他苍老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晃动,

仿佛也在不安地颤抖。第三章 夜半戏文中元节当晚,月亮被薄薄的乌云遮住,

只透出一点朦胧惨白的光晕,给整个槐荫村罩上了一层诡异的纱幔。空气黏稠而沉闷,

连虫鸣狗吠都消失了,死寂得让人心慌。爷爷早早把我赶回里屋床上,

反复检查了窗户是否插好,又把我那块裂了纹的老玉塞进我手里,叮嘱我无论如何不能松开。

他自己则坐在外间的堂屋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也遮不住他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恐惧。子时刚过,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

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那调子怪极了。既不是高亢激越的梆子,也不是婉转悠扬的黄梅戏,

而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咿咿呀呀的腔调,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像是能直接钻进人的脑髓里。它忽远忽近,时而像在耳边低语,时而又像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旋律缓慢、拖沓,每一个尾音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颤抖,与其说是唱戏,

不如说更像是在……哭丧。我蜷缩在被子里,手心紧紧攥着那块老玉,

玉的冰凉似乎能稍微压制住我狂跳的心脏。我努力分辨着戏文里的词,但那声音含混不清,

像是隔着一层水,又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呜咽,

只能偶尔抓住几个破碎的字眼——“血……债……”、“填……数……”、“……河……”。

每一个字都带着阴冷的寒意,让我汗毛倒竖。强烈的好奇心,像一只小猫,

不停地抓挠着我的心脏。爷爷的警告言犹在耳,可那诡异的戏文,那空荡荡的戏台,

那“台下客”……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挣扎了许久,

恐惧最终没能战胜少年人旺盛的探知欲。我像一只偷食的老鼠,

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赤着脚,一点点挪到窗边。窗户纸有些年头了,

上面有不少细微的裂缝。我屏住呼吸,颤抖着,将右眼凑近了一条稍大些的缝隙,向外窥去。

目光越过院墙,勉强能看到祠堂后方戏台的那个方向。只看了一眼,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戏台前面,不再空荡!不知何时,

那里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张张椅子!那些椅子,分明是纸扎的!就是用竹篾做骨架,

外面糊上白纸做成的,给死人用的那种纸椅子!每一张纸椅子的做工都粗糙而诡异,

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一种瘆人的白光。而更让人头皮炸裂的是,每一张纸椅子上,

都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粗瓷碗,就是农村常见的那种土黄色、碗口有缺角的劣质碗。碗里面,

盛着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借着月光仔细辨认,那似乎是……掺了大量香灰的生糯米!

这诡异的场面已经让我脊背发凉,而当我将目光移向戏台本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