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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唐深正要弯腰去抱林薇薇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的暴怒和厌烦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你说什么?谁病危?”他声音干涩,目光锐利地射向管家。
“是…是老夫人!”
管家老陈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医院刚来的电话,说老夫人突发器官衰竭,正在抢救,让家属…让家属立刻过去签病危通知书!”
“不可能!”
林薇薇尖声叫道,挣扎着从唐深怀里探出身,“深哥!这一定是假的!是嫂子为了脱身设的局!她肯定连医院都买通了!”
她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唐深眼中的慌乱被更大的怀疑和愤怒覆盖。
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剥皮拆骨。
“苏晚!你为了钱,为了脱罪,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连医院都敢勾结?!”
我背上的伤口***辣地疼,心却冷得像冰窖。
看着他被林薇薇三言两语就轻易蒙蔽的样子,连最后一点争辩的力气都消失了。
“唐深,”我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你现在打电话给市中心医院ICU的刘主任,他是奶奶的主治医生,你亲自问他。号码存在奶奶手机快捷键‘1’的位置,你打过无数次。”
我的平静和精准的信息反而让他愣住了。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手指甚至已经划开了屏幕。
林薇薇见状,猛地捂住心口,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深哥…我好痛…呼吸不过来了…”她脸色瞬间变得青白,演技逼真得足以拿奖。
唐深伸向拨号键的手指立刻缩了回来,毫不犹豫地再次抱紧她,对着佣人怒吼:“都死了吗!叫医生!快叫薇薇的私人医生过来!”
他看我的眼神重新充满了憎恶:“苏晚!如果薇薇有什么事,我让你和你那个妈一起陪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清晰地跳动着三个字——“刘主任”。
仿佛被烫到一样,唐深的手猛地一抖。
怀里“奄奄一息”的林薇薇也瞬间僵住了。
寂静的花园里,手机***固执地响着,像催命的符咒。
唐深盯着屏幕,又看看怀里眼神开始闪烁的林薇薇,再看向跪在地上、背上渗着血却面无表情的我。
第一次,他脸上出现了真正的、巨大的恐慌和动摇。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键,并下意识点了公放。
一个沉重而焦急的男声瞬间穿透夜色:
“唐先生!您终于接电话了!老夫人情况急剧恶化,急性肾衰竭并发心肺功能衰竭,必须立刻进行肾脏移植手术!我们之前匹配到的那个志愿捐献者提供的肾源呢?不是已经协调好今天傍晚送过来进行术前准备的吗?再不到就真的来不及了!病人现在全靠仪器撑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唐深的心上。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血色,手机几乎从他手中滑落。
他猛地转头,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旁边面无人色的林薇薇,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肾源?”
林薇薇吓得浑身一抖,语无伦次:“深哥…我…我不知道…他…他们一定是一伙的…”
我又一次笑了起来,带着满嘴的血腥味和彻底的绝望。
我强撑着剧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那个曾经我爱逾生命的男人。
“唐深,”
我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那袋‘营养针的钱’,那袋你亲手抢走、说要给林薇薇‘补身体’的钱——里面装着的,是能救你奶奶命的肾源保存押金和运输凭证。”
“现在,”我看着他瞬间崩溃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还要我给她磕头认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