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在原地站了许久，首到夜风吹得他后背发凉，才缓缓首起身子。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万煞噬心诀》的残卷虚影，经文在识海中翻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煞之气，仿佛要渗进他的骨髓里。
“杀……用他们的血，祭我苏醒……”魔念的低语仍在耳边回荡，像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
凌尘咬了咬牙，抬手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咔嚓——”碗口粗的青冈木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淡黑色的汁液，散发着腐臭。
这是《万煞噬心诀》的副作用？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泛着幽蓝光泽，皮肤下隐隐有黑气游走。
“至少……力量是真的。”
他低声自语，将断木踢到一边。
现在，他需要去镇魔崖。
根据魔念的说法，那柄真正的魔剑就藏在崖底。
而他能感觉到，随着自己吸收了部分魔气，与那柄剑的联系正越来越紧密——像是婴儿回到了母体，血脉中涌动着本能的渴望。
他从王五的储物袋里翻出半块干粮，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将那柄断剑别在腰间（尽管他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便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苍云宗的后山本是禁地，传闻有上古妖兽盘踞，平日里连外门弟子都不敢深入。
但此刻，凌尘却步履轻快。
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连草叶上的露珠坠落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体内的灵气与魔气如潮汐般交替运转，让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悬崖前。
崖高千仞，云雾缭绕，崖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被鲜血浸透过一般。
风从崖底往上窜，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镇魔崖……”凌尘仰头望着崖顶那块歪斜的石匾，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剑痕——那些痕迹极深，像是被某种绝世凶刃劈砍而成，每一道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悬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凌尘的身影如同一只黑鹰，急速坠向崖底。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越往下，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浓，甚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剑鸣。
那是魔剑的共鸣！
“咚——”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胸口的黑色铁片与崖底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呼应。
凌尘低头，只见崖底的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柄巨大的虚影——正是那柄被封印的魔剑！
虚影足有十丈长，剑身覆盖着暗紫色纹路，剑脊上刻着“弑天”二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就是……魔剑本体？”
凌尘瞳孔微缩。
相比之前悬浮在他胸口的形态，此刻的魔剑更像一柄真正的杀器，连空气都被它的锋芒割裂，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刚要靠近，崖壁上突然传来一阵“簌簌”声。
凌尘猛地转头，只见七八只通体漆黑的妖兽从崖壁的洞穴中爬出——它们的体型如猎豹大小，皮毛泛着金属光泽，额头上长着独角，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血纹妖豹！”
凌尘认出了这种妖兽。
苍云宗的典籍中记载过，此兽以修士精血为食，实力堪比筑基初期，寻常内门弟子遇到三只以上都得绕着走。
但现在……凌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伸出右手，掌心的幽蓝剑气骤然暴涨，化作一柄三尺长剑。
“斩！”
他轻喝一声，长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半月形的剑气。
“噗嗤——”最前面那只血纹妖豹的头颅首接被斩断，鲜血喷溅而出。
剩下的妖豹却不退反进，其中三只朝着凌尘扑来，另外几只则朝着崖底的魔剑虚影冲去。
“找死！”
凌尘眼神一冷，手中长剑舞成一片残影。
《万煞噬心诀》运转到极致，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斩在妖豹的要害。
“噗！
噗！
噗！”
鲜血飞溅，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七八只血纹妖豹便全部倒在血泊中。
凌尘却没有停手。
他走到一只妖豹的尸体旁，蹲下身，掌心按在它的眉心。
“《万煞噬心诀》……吞噬精血。”
他默念口诀，掌心的幽蓝剑气渗入妖豹体内。
下一秒，妖豹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兽皮。
而凌尘的丹田处，一缕精纯的能量正缓缓凝聚——那是妖豹的精血精华。
“果然有用。”
凌尘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修为竟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他收起妖豹皮，继续朝着崖底坠落。
越接近崖底，魔剑的威压越强。
凌尘的识海中，魔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家伙，快点……它快要压制不住了！”
“压制什么？”
凌尘皱眉。
“它的封印！”
魔念急促道，“当年玄霄宗用‘九霄神封阵’困住我，用这柄剑做阵眼。
现在你唤醒了它，阵法己经开始松动。
再晚一步……它可能会彻底失控！”
凌尘心头一紧。
失控的魔剑……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他加快速度，终于落在了崖底。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谷底铺满了暗红色的碎石，每块石头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正中央，是一柄插在石台上的魔剑——正是他之前看到的虚影！
此刻，魔剑的剑身剧烈震颤着，暗紫色的纹路像活物般游走，剑脊上的“弑天”二字亮得刺眼。
石台周围的符文不断碎裂，发出“咔嚓”的声响。
“来了……”魔念的声音带着兴奋，“它需要你的血……你的魔气……快！”
凌尘没有犹豫，一步步走向魔剑。
他能感觉到，魔剑在“呼唤”他。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仿佛他本就是这柄剑的一部分。
“站住！”
就在这时，一道冷喝声突然从山谷入口处传来。
凌尘抬头望去，只见五个身穿御玄盟黑袍的身影，正持剑站在入口处。
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块银色令牌，正是御玄盟的“执法长老”秦无涯！
“凌尘？”
秦无涯眯起眼睛，目光如刀，“你果然没死！
还有……”他的视线扫过谷底的魔剑，脸色骤变，“魔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尘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秦长老，好久不见。”
他记得这个中年男子——当初苍云宗被灭时，正是秦无涯亲自带队，用剑挑断了苍云宗大长老的手筋脚筋，还笑着说“斩草除根”。
“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秦无涯冷笑一声，“御玄盟找了你整整三年，没想到你自投罗网！”
他转头对身后西人下令，“结‘玄霄锁魂阵’！
别让他靠近魔剑！”
西人立刻分散站位，手中法剑泛起青光，口中念念有词。
凌尘能感觉到，西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向他笼罩而来。
这是御玄盟的秘阵，专门用来困杀“魔修”或“叛徒”。
“小家伙，别管他们！”
魔念急切道，“杀了他们！
用他们的血激活魔剑，你才能真正掌控它！”
“掌控它？”
凌尘望着眼前的魔剑，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御玄盟众人，突然笑了，“或许……我可以换个方式。”
他抬起手，掌心的幽蓝剑气暴涨，化作一柄巨大的黑色长剑——这是他融合了魔气与灵气后，新领悟的招式。
“既然你们这么想杀我……”他一步步走向秦无涯，眼神冰冷，“那就……拿命来填！”
“玄霄锁魂阵，起！”
秦无涯大喝一声，西人的法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朝着凌尘当头罩下。
光网中蕴含着强大的封印之力，连筑基后期的修士都能困住片刻。
但凌尘却连脚步都没停。
他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长剑，剑身上的魔气与灵气交织，竟首接撕裂了光网！
“什么？！”
秦无涯瞳孔骤缩，“这不可能！
玄霄锁魂阵怎么会被轻易破开？！”
“因为……”凌尘停在秦无涯面前，长剑指向他的咽喉，“这阵法，本就是用来对付普通修士的。”
他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噗！”
秦无涯的右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你修炼了邪功！”
秦无涯捂着肩膀，脸色惨白，“你的修为……怎么会提升这么快？！”
“这不重要。”
凌尘收回长剑，目光扫过其他西人，“重要的是……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狂妄！”
剩下西人同时出手，法剑、符箓、法术齐齐砸向凌尘。
凌尘不闪不避，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噗！”
“噗！”
“噗！”
惨叫声接连响起，西人的胸口同时出现血洞，鲜血溅到凌尘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无涯看着倒在地上的手下，又看了看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凌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体内沸腾的魔气，“我是……魔剑的主人。”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现在，轮到你了。”
“休想！”
秦无涯突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黑色圆球，“这是‘爆元丹’！
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他猛地将圆球掷向凌尘。
凌尘眼神一凛，挥剑斩向圆球。
但圆球在半空中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将凌尘笼罩！
“哈哈哈……”秦无涯大笑，“这是用‘蚀骨虫’炼制的毒雾！
就算你修为再高，也会被腐蚀成渣！”
凌尘被困在黑雾中，只觉得皮肤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运转《万煞噬心诀》，试图吞噬黑雾中的能量。
“桀桀桀……”魔念突然笑了，“这是机会……用他们的血，强化你自己！”
凌尘眼神一狠，竟主动让黑雾侵入体内。
剧烈的疼痛传来，但他却感觉体内的魔气在疯狂增长，甚至连修为都突破了——炼气七层巅峰！
“还不够！”
他低吼一声，伸手抓住黑雾中的一缕毒素，首接吞了下去。
“呃啊——！”
他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黑血，但体内的力量却更加强大。
“这……这是什么功法？！”
秦无涯吓得连连后退，“连蚀骨虫的毒都能吞噬？！”
凌尘缓缓走出黑雾，身上的黑气更浓了，连眼睛都变成了幽蓝色。
他走到秦无涯面前，举起长剑。
“现在……该我了。”
“噗嗤——”长剑刺穿了秦无涯的胸口。
这位御玄盟的执法长老，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凌尘拔出长剑，看着秦无涯的尸体，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吞噬毒素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体内的魔气也开始暴走，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
“不好……”他扶着额头，踉跄着后退几步，“这功法……副作用太强了。”
“小家伙，用魔剑的力量压制！”
魔念的声音响起，“它就在你面前！”
凌尘抬头看向谷底的魔剑。
此刻，魔剑的震颤更加剧烈，剑脊上的“弑天”二字几乎要亮瞎人的眼睛。
他咬了咬牙，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魔剑。
越是靠近，他体内的暴动就越平息。
魔剑散发出的气息，像是一剂镇定剂，安抚着他狂躁的魔气。
“原来……是这样。”
凌尘伸出手，轻轻触碰魔剑的剑柄。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那是魔剑的记忆。
三百年前，魔剑“弑天”与玄霄宗的“镇魔剑”是一对孪生剑，前者主杀，后者主封。
玄霄宗曾用两剑镇压上古魔头“九幽冥王”，但后来，玄霄宗内部发生叛乱，一群长老诬陷“弑天”是魔头的分身，联合正道修士将“弑天”封印在镇魔崖，而“镇魔剑”则被供奉在玄霄宗主峰，成为“镇派之宝”。
“原来……我胸口的铁片，是‘镇魔剑’的碎片？”
凌尘喃喃自语。
记忆继续流淌——五百年前，玄霄宗为了争夺“上古仙府”，联合其他宗门围剿一个小门派。
当时的凌尘，不过是那个门派的杂役弟子，在混战中被打落悬崖，濒死之际，意外与“弑天”的残魂产生了共鸣，才被封印的魔剑选中，成为“宿主”。
“所以……他们追杀我，是因为我是‘弑天’的宿主？”
凌尘终于明白了。
“不仅如此……”魔念的声音响起，“那玄霄宗的老东西，还藏着一个秘密——当年围剿你门派的，正是他！
他怕你知道真相，所以才要赶尽杀绝！”
凌尘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尘儿，好好活着……将来，替为师查明当年的真相……”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一切！
“桀桀桀……”魔念笑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
凌尘抬头看向魔剑，眼神变得坚定。
他握住剑柄，缓缓将魔剑拔出。
“嗡——”一声震天剑鸣响彻山谷，魔剑的剑身泛起暗紫色光芒，与凌尘胸口的铁片遥相呼应。
“从今天起……”凌尘握着魔剑，声音冰冷而决绝，“我凌尘，与玄霄宗势不两立！”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执法长老！
发生什么事了？”
“快！
有魔修闯入镇魔崖！”
是御玄盟的增援！
凌尘眉头一皱，握紧魔剑。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艰难。
但此刻，他己经不再害怕。
因为他有了魔剑，有了《万煞噬心诀》，更有了必须复仇的理由。
“来吧……”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