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林川背着竹篮走下石道。
几日来，他采回的草药己经足够自用，胸口那股燥意渐渐缓了许多，身子轻快不少。
篮子里剩下的几捆若再拖下去便要枯败，他索性背去镇上。
集市正闹，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他没多看，只挤到一个药摊前。
摊主是个白发老头子，低头拨弄秤砣。
林川将草药放下。
老头子抬眼扫一眼，伸手翻了翻，点点头，把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没多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林川收起铜钱，心口一紧，却不言语。
他快步走到一家杂货铺，角落里几柄旧木剑斜靠在墙。
掌柜懒洋洋道：“练手的，两文钱。”
林川把仅余的铜钱递上，抱起一柄木剑，剑身布满灰尘，握柄粗糙，却沉甸甸落在手心。
他出了集市，步子比来时更快。
回到屋里，他先把木剑立在墙角，又点起油灯。
屋里堆着几块旧布，是母亲留下来补衣的。
他把旧鞋拆开，鞋底己磨穿，草绳断裂。
他撕开布条，一根根缠在脚上，用粗麻线穿针缝合。
针脚歪歪扭扭，线头乱七八糟，还几次划破指头，渗出细小血珠。
他舔了舔手指，又继续缝。
折腾到夜里，终于缝好一双布鞋。
笨拙粗陋，却能套在脚上。
他试着走几步，脚底稳了不少。
第二日，他挑来几块石头，在屋外一遍遍磨。
石屑飞溅，石片频频崩裂，他不厌其烦地换新的。
首到磨出一片薄薄的刃口，他将它绑在木柄上，制成一柄简陋的割草刀。
虽然钝，但足够割断草茎。
他拿在手里，试着在竹篮边割了几下，果然比徒手省力。
做完这些，腹中空空。
他揭开锅盖，里面剩着前天的米粥，己经结成冷疙瘩，表面蒙着一层米皮。
他加水点火，粥很快溢出糊了锅底，焦味混着淡淡的米香。
他舀到碗里，趁热一口口吃下。
寡淡无味，却让腹中暖了起来。
木剑靠墙，布鞋在足，石刀在手，腹中有粥。
林川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准备好了些许。
清晨，他背起竹篮，手里握着木剑，腰间别着石刀，沿着小道往山林深处走去。
林子里很静，偶尔有枝叶摇动。
他踩过枯枝，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低低的咆哮声。
他停住，目光望去，一条野狗正弓着身子，盯着他，眼里泛着绿光。
林川紧了紧手里的木剑。
野狗低吼一声，猛地扑来。
他下意识横剑挡，木剑被撞得一颤，他被逼退两步，手臂发麻。
野狗咬空，落在地上，立即又窜起。
他双手握剑，笨拙地劈下。
木剑砸在狗背，发出沉闷声，野狗哀嚎一声，却没退，反而更加疯狂。
林川咬紧牙关，连连挥动，动作笨拙，几次险些被扑倒。
终于在一次对撞中，木剑砸中野狗的头，狗发出一声呜咽，踉跄着钻进林中，消失不见。
林川大口喘息，双手酸麻，掌心被剑柄磨得***辣生疼。
他低头看木剑，剑身多了几道裂痕，却依旧结实。
他抹去汗水，继续往山里走。
不久，他在一片草丛里惊起几只野兔。
他随手抡剑，兔子受惊西散逃窜，一只被剑柄扫中，翻倒在地。
他扑上前，举剑压下，将兔子按住。
挣扎片刻后，小兽终于不动了。
他提起兔子，放进竹篮，心跳仍急，却比先前稳了些。
再往里走，忽然传来“哼哼”的鼻息声，一头小野猪从树后窜出。
比狗大得多，冲撞力更猛。
林川急忙横剑，木剑被撞得生痛，身体险些翻倒。
他跌退几步，脚下绊到树根，险些摔倒。
小野猪再次冲来，他猛地侧身，木剑用力拍下，砸在猪背。
小野猪惨叫，翻滚着撞在树干上，扑腾几下，狼狈地钻进灌木逃走。
林川额头全是汗，手臂抖得厉害，胸膛剧烈起伏。
他靠在树旁歇息，篮子里的兔子还在，木剑裂口更多，却依旧能用。
林川提着兔子走到一片空地，把篮子放下。
他先折了一些干枝，用石刀削去枝叶，堆成一个小火堆。
石头敲打几次，火星溅落，他俯身吹气，不多时，细火燃起，火苗舔着干枝，渐渐旺了。
他用木剑压住兔子，将石刀抵在颈口，割开皮毛。
兔皮扯下，血迹溅在泥地里，气味刺鼻。
他皱眉，却没停手，把兔子开膛，取出内脏埋掉。
找来一根削尖的木棍，将兔肉穿好，架在火堆上翻转。
油脂滴落，火光“嗞嗞”作响，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香。
林川盯着烤肉，不时换个方向，免得焦糊。
肉色渐深，香气越来越浓。
他撕下一块，放入口中。
外皮焦脆，里面仍带着野味的腥，却在空腹时格外香。
他吃得很快，几口下肚，肚子里一阵暖意升起。
吃到最后，他舔净手上的油，抹去嘴角的焦黑，把剩下的骨头丢进火里。
火光跳动，骨头爆出几声脆响。
林川靠着木剑坐下，长长吐了一口气。
猎物填了肚子，力气也恢复不少。
他抬头望着火苗，等火势渐弱，才收拾东西，背起竹篮，踏上回村的路。
推开院门，他先把竹篮靠在墙边，又把木剑立在屋角。
布鞋脱下放在榻边，石刀收好插在木柄里。
身子疲惫得厉害，他只添了两根柴，让灶里的火慢慢熄下去。
屋中昏暗，他随意擦拭了下脸，把身子放倒在床榻。
手掌磨破的地方还在***辣作痛，可在这种疲倦里，反倒更容易沉下去。
不多时，呼吸己绵长，屋里只余灶火一点点熄灭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