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的应天府,秋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顺着飞檐汇成细流,如泪珠般串串坠落。
坤宁宫内,药香与熏香交织,却压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蟠龙金柱下的鎏金仙鹤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在昏暗的烛光中盘旋上升,如同挣扎的灵魂。
锦榻之上,一个八岁的男孩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他的睫毛长而密,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唇色淡得几乎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
这便是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咱的英儿怎的还不醒?”
一个沙哑而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
朱元璋站在床前,身穿常服,眉头紧锁成川字。
这位大明开国皇帝此刻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只是一个担忧孙儿的祖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马皇后坐在床沿,握着朱雄英冰凉的小手,眼中含泪却不曾落下。
“重八,太医说了,若是今晚能退热,英儿就有救...”殿角,三位太医跪伏在地,额头顶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浑身颤抖如筛糠。
他们己经连续三天三夜不敢合眼,皇长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项上人头必定不保。
“废物!”
朱元璋突然转身,声音如雷霆炸响,“太医院养着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
连个孩子的病都治不好!”
太医们磕头如捣蒜,为首的张太医颤声道:“陛下息怒,殿下这病来得蹊跷,高热不退,脉象紊乱,臣等己经用了最好的药材...咱不管什么蹊跷不蹊跷!”
朱元璋一脚踢翻身旁的梨花木圆凳,上面的青瓷茶具哗啦碎了一地,“若是英儿有事,你们统统陪葬!”
殿内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倒一片,无人敢出声。
雨声敲窗,更衬得室内死寂。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细微响动。
一个身着淡紫色宫装的美妇人轻步走进,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
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容貌秀丽,眉目间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
“父皇,母后,药煎好了。”
她声音轻柔,举止得体,“让臣妾来喂英儿服药吧。”
这是太子侧妃吕氏,朱允炆的生母。
自太子正妃常氏去世后,她便实际掌管东宫事务。
朱雄英虽非她所出,表面上的关怀却从不欠缺。
马皇后抬眼看了看她,微微点头:“有劳你了。”
吕氏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用银匙舀起汤药,轻轻吹凉,才送到朱雄英唇边。
然而昏迷中的孩子牙关紧闭,棕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染脏了衣襟。
“这可如何是好...”吕氏取出丝帕,细细擦拭,眼中泛起泪光,“英儿若是不服药,病怎么能好?”
朱元璋见状,更是焦躁,在殿中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没有人注意到,在吕氏擦拭药渍时,指尖微微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此刻的朱雄英,正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
他的身体躺在床上,意识却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
现代的记忆与古代的回忆如破碎的镜片,纷纷扬扬地穿插交错。
他记得自己叫林枫,是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正在博物馆保护一件明代兵器时遭遇暴徒袭击...他又记得自己是朱雄英,大明朝尊贵的皇长孙,三日前在御花园玩耍时突然头晕目眩,随后便不省人事...两种记忆交织碰撞,头痛欲裂。
他感觉到自己像被禁锢在一个无形的茧中,能模糊感知外界,却无法回应。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突然在混沌中响起,“分析时空坐标...大明洪武七年...绑定对象:朱雄英。
身份确认...杀神系统激活中...”一股暖流突然从胸口涌向西肢百骸,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朱雄英(林枫)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重如千斤。
混沌中,他闻到了更多气味:药味的苦涩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那香味甜得发腻,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现代的记忆让他对这类概念并不陌生。
“宿主您好,杀神系统为您服务。”
机械音回应道,“您的身体己中毒,毒素分析:混合型慢毒,本次剂量加重导致病危。”
中毒?
朱雄英心中一震。
是谁会对一个八岁的皇孙下毒?
“解毒需要100杀戮值,目前余额:0。
请尽快获取杀戮值,否则72小时后系统将无法维持您的生命体征。”
杀戮值?
如何获取?
朱雄英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下毒者是谁?
目的何在?
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线索。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三日前,他在御花园假山后追逐一只蝴蝶,不小心撞见两个太监在窃窃私语。
他躲在一旁,听见了“北边”、“礼物”、“月底”几个零散的词。
其中一个太监发现了他,慌张行礼后匆匆离去...当晚,他便开始不适。
是那个太监?
还是巧合?
朱雄英努力回忆那个太监的容貌,只记得他左眉间有一颗黑痣,声音尖细特别。
就在他沉思之际,感觉到又一口药送到唇边。
那股异香更加浓郁了——正是来自这碗药!
潜意识告诉他:这药有问题!
用尽全身力气,朱雄英猛地偏过头,药汁洒在了枕头上。
“啊!”
吕氏轻呼一声,似乎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吓,“英儿动了!”
瞬间,整个宫殿的气氛变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几乎同时扑到床前,急切地呼唤:“英儿!
英儿你醒了?”
朱雄英艰难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朱元璋焦急的面容和马皇后含泪的双眼,后面是吕氏复杂难辨的表情。
“皇...爷爷...”他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见。
朱元璋却如闻天籁,大喜过望:“快!
太医!
来看咱的英儿!”
太医们连滚爬爬地上前诊脉,片刻后,张太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奇哉!
殿下脉象竟然平稳了许多!
高热也退了三分!”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重重坐在床沿,握住了孙儿另一只手:“好!
好!
赏!
统统有赏!”
马皇后喜极而泣,不住念佛:“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唯有吕氏,在众人不注意时,眼神微暗,手中的药碗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朱雄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吕氏,绝对有问题!
但他现在虚弱不堪,无法多言,只能轻微地捏了捏朱元璋的手。
“英儿想要什么?”
朱元璋立即俯身问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水...”朱雄英勉强吐出一个字。
“快拿水来!”
朱元璋急忙命令。
吕氏迅速递上一杯温水,笑容温柔:“英儿,慢慢喝。”
朱雄英却看向马皇后,轻声道:“祖母...喂...”马皇后连忙接过水杯,小心地喂孙儿喝水。
吕氏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有些勉强,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喝过水后,朱雄英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思维也清晰起来。
他注意到吕氏指尖染着些许褐色,似乎是长期接触某种药材留下的痕迹。
“系统,能分析那种毒素吗?”
他在心中默问。
“需要接近毒源或中毒者血液样本。”
系统机械地回答。
朱雄英心念电转,忽然轻声对朱元璋说:“皇爷爷...孙儿做了个好长的梦...哦?
英儿梦到什么了?”
朱元璋温声问,难得地露出笑容。
“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朱雄英故意停顿,观察众人反应,“他说孙儿是天上星君转世...有使命在身...但有小人在害我...”这话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朱元璋眉头微蹙,马皇后面露忧色,太医们面面相觑,吕氏则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
“老神仙说...”朱雄英继续虚弱地说,“害我的人...手上有...有特殊的印记...”他话未说完,但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吕氏的手。
吕氏猛地将双手完全藏入袖中,脸色微微发白。
朱元璋何等人物,立即察觉到了这细微的互动,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英儿刚醒,需要休息。”
皇帝突然开口,语气恢复帝王威严,“所有人退下,皇后留下照顾。”
他特意看了吕氏一眼:“吕妃也回去休息吧,允炆还需要你照顾。”
吕氏恭敬行礼:“臣妾告退。”
转身时,步伐略显匆忙。
朱元璋目送她离去,眼神深邃难测。
待殿内只剩祖孙三人,朱元璋才轻声问:“英儿,告诉皇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朱雄英正欲回答,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新手任务发布:查明中毒真相。
奖励:100杀戮值(可用于解毒),技能‘毒物辨识’。
时限:12个时辰。
失败惩罚:系统能量耗尽,宿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