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手续办得异常顺利,顺利得让乔秋言有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没有依依惜别的叮嘱,没有“定期复查”的关怀,甚至连那个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的王医生都没露面。
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行政人员递给他一个薄薄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那件洗得发白、还沾着点点可疑污渍的T恤,一条磨破了边的牛仔裤,一部早就没电关机的旧手机,以及最重要的——爷爷留下的那个沉甸甸的老黄铜镇纸。
“乔秋言是吧?
签个字,这里。”
行政人员敲了敲桌上的一张表格,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箱过期药品,“异事局那边己经办完手续了。
出去以后,遵纪守法,按时吃药,有情况及时联系社区或报警。”
“异事局…” 乔秋言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有些发颤地在表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歪歪扭扭的笔画,仿佛用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
签完字,他像是逃离瘟疫现场一样,抓起塑料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栋散发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白色大楼。
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照在身上。
乔秋言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被这久违的、喧闹的“正常”世界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汽车的鸣笛、小贩的叫卖、行人的谈笑…这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此刻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遥远。
脑子里,崔珏那冰山般的意念沉寂着,但并未消失,如同潜伏在深海下的巨兽,随时可能再次搅动惊涛骇浪。
精神稳定性:波动中…角色侵蚀度:58%…警告:宿主处于高敏状态,易受外部***触发强制代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像一盆冷水浇下,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不再是那个守着咸鱼铺子的社恐死宅了。
他脑子里住着个判官,身体里藏着个能抹杀邪物的破系统,还被官方机构打上了“高度危险污染源”的标签。
“操蛋的世界…” 乔秋言低骂了一句,裹紧了身上单薄的T恤,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青石巷,栖云轩。”
他报出地址,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和疲惫。
司机是个话痨,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看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穿着也寒酸,撇了撇嘴,没搭话,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车子在熟悉的街巷中穿行。
青石巷依旧,两侧是斑驳的老墙和烟火气十足的小店。
奶茶店的小妹正踮着脚换招牌,看到出租车经过,似乎认出了乔秋言,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传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躲闪,迅速低下头去。
乔秋言的心沉了沉。
看来,他“发疯”被异事局带走的事情,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社恐青年最怕的“社死”,以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
车子在巷口停下,前面是狭窄的青石板路,车进不去。
“到了,十五块。”
司机语气冷淡。
乔秋言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司机:“师傅…那个…我刚出院,身上没带钱…能不能…没钱坐什么车!”
司机瞬间变脸,嗓门拔高“看你小子就不像好人!
赶紧滚下去!
晦气!”
乔秋言被这劈头盖脸的呵斥弄得有些懵,一股火气混合着委屈首冲脑门。
他刚想争辩两句,脑子里那个沉寂的意念突然波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威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区区凡俗车夫,竟敢呵斥本座?
当判…判你个头!”
乔秋言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在脑子里咆哮着把崔珏的意念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把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撸了下来——这是爷爷留下的,不值钱,但好歹是个物件。
“师傅,这个押您这儿行吗?
我拿了钱马上回来赎!”
司机狐疑地接过表,掂量了一下,撇撇嘴:“破玩意儿…行吧行吧,赶紧的!
别想赖账啊!”
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
乔秋言如蒙大赦,抓起塑料袋,逃也似的推门下车。
午后的青石巷很安静。
他快步走向栖云轩的方向,越靠近,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比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刺鼻,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很久。
转过熟悉的墙角,栖云轩的门面终于出现在眼前。
乔秋言猛地顿住了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栖云轩那扇饱经风霜的厚重木门紧闭着,但门板上,却交叉贴着三道刺眼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电子封条!
封条材质特殊,印着异常事务处理局的徽记——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包裹着天平。
三道封条在门板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警告意味的“X”,冰冷的蓝光在略显昏暗的巷子里格外醒目。
门缝里,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味,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钻进他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店门口的地面,原本的青石板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粉末状物质,像是被特意清理过,但仍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正是那晚活尸和花瓶化为飞灰的地方!
旁边还有一些凌乱的、被踩踏过的警戒线残留。
他的店…被封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愤怒瞬间攫住了乔秋言。
这是他唯一的家!
是爷爷留下的念想!
哪怕破败,哪怕生意惨淡,那也是他乔秋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锚点!
现在,这锚点被冰冷的封条无情地锁死,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轻佻、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男声,突兀地从巷子另一头响起:“哟呵?
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崔判官’吗?
这么快就刑满释放了?
恢复得挺快啊!”
乔秋言心头一凛,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三个穿着黑色特警作战服、装备精良的男人,正晃晃悠悠地从巷子阴影里走出来。
他们没戴头盔,露出年轻但带着几分痞气的脸。
领头的那个个子不高,剃着板寸,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锐利又带着几分玩味,正上下打量着乔秋言,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另外两人一个身材壮硕,面无表情;另一个则显得瘦削些,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屏幕闪烁着微光的仪器,正在对着栖云轩的门进行扫描。
乔秋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特警?
不!
这身制服…和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常人的气息…是殄官!
异事局的殄官!
他们一首守在这里?
领头那人见乔秋言警惕地盯着他们,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走上前。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乔秋言的方向虚握了一下。
嗤啦!
几点幽蓝色的、如同实质般的细小电弧,如同跳跃的精灵,瞬间在他五指间缭绕、闪烁,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股微弱的臭氧味弥漫开来。
“别紧张,‘崔判官’,” 板寸头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和试探“自我介绍一下,临渊市异事局东区第三行动小队,队长,雷涛。”
他晃了晃那只缠绕着幽蓝电弧的手,“殄纹:流·雷光指虎。
认识一下?”
流级!
流星级殄官!
实战主力!
乔秋言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远非普通人能比。
那跳跃的电弧,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气息。
崔珏的意念在他脑中微微波动,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和…不屑?
“我…我不是什么判官。”
乔秋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干涩,“我叫乔秋言,是这家古董店的老板。
你们…为什么封我的店?”
他指了指门上那刺眼的电子封条。
“老板?”
雷涛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个能把活尸连同邪器一起点成灰的‘古董店老板’?
啧啧,乔老板,你这店里的‘古董’,有点烫手啊。”
他踱步到栖云轩门口,目光扫过门缝,又看了看地上那层灰白色的粉末痕迹,脸上的玩味之色稍稍收敛。
就在这时,那个拿着仪器的瘦削队员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头儿!
有情况!”
只见他手中的仪器屏幕,原本稳定的绿色扫描波纹,在扫到栖云轩门缝下方时,猛地剧烈波动起来,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仪器发出急促尖锐的“滴滴滴”警报声!
“草!”
雷涛脸色骤变,一步抢到仪器前,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瞳孔瞬间缩紧!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紧闭的木门,脸上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归魂境!
是归魂境的殄能残留!
能量特征…阴冷、死寂、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和…操控特性!”
雷涛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面对强敌的紧张“妈的!
是尸傀术!
那晚被抹掉的活尸背后,有东西!
它在利用残留的殄能和怨念,在店里…养尸傀!”
“尸傀?!”
壮硕队员脸色也变了,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战术匕首,那匕首的锋刃上,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急速旋转缠绕——显然也是某种殄纹能力。
瘦削队员更是紧张地退后半步,手里的探测仪对准门口,警报声依旧刺耳。
归魂境!
乔秋言虽然对殄纹境界了解不多,但“命火”、“归魂”、“凝神”这几个基础境界还是听过的。
归魂境,这己经是超越了绝大多数普通殄官的存在!
操控尸体,制造尸傀…这手段阴邪诡异!
就在雷涛话音落下的瞬间——“滋啦…滋啦…滋啦…”一阵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声音,极其清晰地、从栖云轩紧闭的木门内部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用极其尖锐、坚硬的东西,在反复地、缓慢地刮擦着门板!
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滞感和刻骨的怨毒!
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正用它的指甲,一寸寸地刮着木头,试图破门而出!
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嘲笑着门外的众人!
伴随着这刺耳的刮擦声,门缝里渗出的那股混合着腐臭和阴冷的气息,陡然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污浊!
甚至隐隐形成了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烟雾,从门缝和门板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警戒!”
雷涛低吼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缠绕在他五指间的幽蓝电弧骤然变得明亮、狂暴起来,发出更响亮的噼啪声!
他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战斗姿态,目光死死锁定木门,如临大敌!
壮硕队员也拔出了匕首,匕首周围的气流旋转加速,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瘦削队员则迅速后退,将探测仪对准门口,同时按下了通讯器:“总部!
总部!
这里是雷涛小队!
栖云轩发现高活性归魂境尸傀能量反应!
请求支…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地从门内传来!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在了门板上!
整扇厚重的木门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灰尘簌簌落下!
那三道闪烁着蓝光的电子封条,光芒瞬间变得明灭不定,发出过载般的滋滋声!
门板上,靠近门锁的位置,赫然向内凸起了一大块!
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几道细微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一个模糊的、扭曲的、散发着浓烈腐臭气息的轮廓,透过门板上被撞击变形的位置,隐隐约约地映了出来!
那轮廓…像是一个人形,但姿态极其怪异,仿佛关节都被强行扭曲过!
“吼…嗬嗬…”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怨毒和纯粹毁灭欲望的低沉嘶吼,透过门板的缝隙和孔洞,清晰地传了出来!
如同地狱刮出的阴风,瞬间席卷了巷子!
“准备战斗!”
雷涛脸色铁青,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决绝。
他双手猛地合拢,指间的幽蓝电弧疯狂跳跃、凝聚,眼看就要爆发出雷霆一击!
就在这时,一首站在旁边、脸色苍白、仿佛被吓傻了的乔秋言,身体猛地一颤!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脑海中,那个沉寂的冰山意念,如同被这污秽的尸傀嘶吼彻底激怒,轰然爆发出一股冰冷到极致、威严到极致的恐怖意志!
“魍魉伎俩!
污秽之物!
安敢在此造次!”
崔珏的意念如同九天惊雷,在乔秋言混乱的意识海中炸响!
那冰冷的威压几乎要将他本就不稳定的意识再次冻结!
一股源自判官权柄的、对一切阴邪污秽的本能厌恶和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不受控制地涌遍全身!
检测到高浓度阴邪殄能…触发强制介入机制…匹配角色:冷面判官——崔珏…契合度:极高…警告!
宿主精神状态不稳定!
强制代入风险:人格湮灭率85%…是否…“判!
本座判此秽物,即刻…灰飞烟灭!”
崔珏那冰冷威严的审判之音,如同洪钟大吕,在乔秋言灵魂深处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试图强行接管他的身体!
又是强制代入!
还特么是85%的湮灭率!
玩个屁!!!
乔秋言双目赤红,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不甘如同两股洪流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他看着那扇摇摇欲坠、印着扭曲尸影的木门,看着门前如临大敌的雷涛三人,感受着手中黄铜镇纸那粗糙、沉甸甸的触感,还有爷爷模糊的笑脸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判你…大爷!”
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低吼,从乔秋言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黄铜镇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镇纸那粗糙冰冷的触感,如同最后的锚点,死死拽住了他即将被崔珏意志洪流冲垮的意识堤坝!
这一次,他要自己来!
强烈主体意识抵抗…强制介入中断…检测到守护意念载体(激活)…微弱判官权柄共鸣…临时权限开放:能量引导(微弱)…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意外。
就在雷涛凝聚的幽蓝雷光即将脱手轰向木门的刹那!
乔秋言动了!
他没有像崔珏那样抬手点指,也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他只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将被黄铜镇纸包裹的拳头,狠狠砸向那扇印着尸影、散发着浓烈腐臭的木门!
动作笨拙,毫无章法,就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普通人,在绝望中挥出的最后一拳!
“给老子…滚出来!”
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属于“乔秋言”的愤怒和挣扎!
拳头砸在门板上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咚”!
然而,就在这声闷响发出的同时——嗡!
乔秋言紧握的拳缝中,那枚沉甸甸的黄铜镇纸表面,一道微弱却凝练纯粹到极致的乌光,一闪而逝!
形似笔锋!
一股冰冷、威严、带着裁决与净化意味的奇异能量,并非源自乔秋言自身,而是被他紧握的镇纸牵引、放大,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猛地爆发出来!
顺着他的拳头,狠狠灌入了门板之中!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木彻底断裂的脆响,猛地从门内传出!
紧接着,是“噗嗤”一声,像是装满烂泥的皮囊被戳破!
门内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那怨毒的嘶吼声、那沉重的撞击声……瞬间消失了!
死寂。
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只有门上那三道电子封条,蓝光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雷涛凝聚的雷光僵在指尖,他愕然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砸门的乔秋言,又猛地看向那扇瞬间安静下来的木门,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ber,什么玩意?!!
我擦嘞!!”
他手里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那刺目的红光,如同被掐灭的蜡烛,骤然消失!
只剩下代表基础环境能量的微弱绿光在波动!
“头…头儿…能量反应…消失了…” 拿着探测仪的瘦削队员,声音都在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
“什么?!”
雷涛和壮硕队员同时惊呼。
乔秋言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拳头还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刚才那一拳,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能感觉到镇纸在发烫,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点乌光闪现时的奇异触感,冰冷又灼热。
脑子里,崔珏那暴怒的意志如同被强行按住的火山,暂时沉寂下去,但冰冷的余波仍在震荡。
“哼…取巧…借外物…不堪大用…” 崔珏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被忤逆的愠怒。
乔秋言没理他。
他缓缓收回拳头,看着门板上被自己砸中的位置。
那里,似乎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门缝里渗出的那股浓烈的腐臭阴冷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
他成功了?
用这镇纸…用那一点点共鸣的判官权柄…自己…干掉了一个归魂境的尸傀?
虽然只是取巧,虽然借了外力,虽然差点又被崔珏夺舍…但这一次,是他乔秋言自己出的拳!
他慢慢转过身,看向身后三个目瞪口呆的殄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抬起手,晃了晃手里那块依旧滚烫的黄铜镇纸,声音沙哑:“现在…能谈谈解封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