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轻揣着雪莲往回走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根本不认路。
《凌霄战纪》里只写了“尚凛闯冰莲池尚凛带伤归”，可没标注从冰莲池回凌霄宗的具体路线。
他对着眼前岔路口的三块石碑发呆，左边刻着“断魂崖”，右边标着“迷魂阵”，中间那块更绝，首接画了个骷髅头。
“这仙侠世界的路标都这么硬核吗？”
尚轻挠挠头，想起尚凛是御剑飞行的，赶紧摸出那把“凌霄”剑。
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御剑之法，可他试着掐了个诀，剑是飞起来了，就是死活不往他脚边落，反而像条泥鳅似的在他头顶盘旋，时不时用剑脊敲他一下，跟在嘲笑似的。
“再闹我把你熔了打菜刀！”
尚轻对着剑低吼，结果剑“嗖”地一下窜出去，在前面慢悠悠飘着，像是在说“这边走”。
得，连剑都比他懂路。
等尚轻跌跌撞撞摸回凌霄宗时，山门处早就围满了人。
为首的是个穿粉裙的姑娘，眉眼弯弯，正是书中女主苏婉。
她看见尚轻，眼睛一亮，提着裙摆跑过来：“尚凛哥哥！
你可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取回雪莲的！”
按照原剧情，尚凛此刻应该深情款款地把雪莲递过去，说句“婉儿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了命也会给你”。
尚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默默把雪莲往身后藏了藏，从兜里摸出个小本本和炭笔（不知道尚凛揣这些干嘛），唰唰写了两行字递过去。
苏婉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千年雪莲，产地冰莲池，魔尊沈砚友情提供，成本价五十块上品灵石。
请苏姑娘确认收货后付款，概不赊账，支持灵石、灵草、法器抵扣。
苏婉：“？”
周围的弟子们也懵了。
“首席这是……在干嘛？”
“不像啊，以前他给苏姑娘摘朵野花都乐呵呵的，怎么这次要收钱？”
“难道是抢雪莲时伤着脑子了？”
尚轻没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把雪莲塞给苏婉，伸手：“付款吧。”
苏婉僵在原地，眼圈慢慢红了，泫然欲泣：“尚凛哥哥，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是不是觉得为我抢雪莲太辛苦？”
来了来了，女主的经典哭戏。
尚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堆起职业假笑：“苏姑娘误会了，我这是响应宗门号召，提倡‘劳动光荣，等价交换’。
你看啊，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买雪莲，你付出点灵石，很合理吧？”
他还想给她科普一下市场经济，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咳嗽。
转头一看，凌霄宗长老们正站在台阶上，为首的玄虚长老捋着胡子，脸色跟庙里的关公似的：“尚凛！
你胡闹什么！”
尚轻心里咯噔一下，忘了还有长老这茬。
原主尚凛是玄虚长老的亲传弟子，平时把师父哄得眉开眼笑，今天这出估计是瞒不过去了。
他赶紧拱手：“师父，各位长老，弟子这次去冰莲池，顿悟了‘和平共处’的大道，觉得以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有失正道风范，所以改用灵石向沈砚买了雪莲。”
他把那片莲叶掏出来，“您看，他还送了我片莲叶，说明魔道也不是不可感化的嘛。”
玄虚长老盯着那片莲叶，又看看尚轻脸上毫无“顿悟”感的傻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用灵石向魔族买东西？
还觉得他可感化？
尚凛！
你是不是被沈砚下了什么咒？”
“真没有！”
尚轻举着莲叶发誓，“不信您闻，这莲叶多清香，一点魔气都没有！”
正吵着，苏婉突然“呀”了一声，指着尚轻的胳膊：“尚凛哥哥，你受伤了！”
尚轻低头一看，刚才御剑时被剑脊划了道小口子，正渗着血。
这要是原主，肯定会说“小伤无妨，只要婉儿没事就好”，但尚轻是谁？
是受过现代工伤赔偿教育的奶茶店店员。
他立刻捂住胳膊，龇牙咧嘴：“哎哟喂，疼死我了！
这可是为了给苏姑娘买雪莲受的伤，按工伤算，是不是得加十块灵石医药费？”
全场死寂。
玄虚长老捂着胸口，差点当场表演个原地飞升。
接下来的几天，凌霄宗彻底炸了锅。
尚轻顶着“尚凛”的壳子，把原主的高冷人设霍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早课上，别的弟子都在闭目打坐，他趴在蒲团上睡得口水首流，梦里还嘟囔着“珍珠要多加”；练剑时，别人都在耍“凌霄剑法”，他拿着剑给师弟们表演“如何用灵力快速削苹果”，还振振有词：“剑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打架的，削苹果多实用。”
最离谱的是他把后山修炼场改成了“露天烧烤摊”。
只见他用原主的灵力生火，架起块石板，上面摆着从膳房摸来的五花肉、灵草、菌菇，甚至还有几颗红薯。
他一边用小刷子往肉上刷酱料，一边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尚家秘制烤肉，一串两块下品灵石，不好吃不要钱！”
师弟们看得目瞪口呆，有胆大的买了一串，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首席，这比膳房的好吃十倍！”
尚轻得意地扬下巴：“那是，这叫‘秘制酱料’，独家配方。”
其实就是用膳房的酱油、醋、蜂蜜调的，没想到在修仙界这么受欢迎。
就在他忙着给烤肉翻面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
“尚凛，你这是把凌霄宗改成凡间酒楼了？”
尚轻僵住，缓缓回头，果然看见沈砚站在不远处，还是一身红衣，手里把玩着颗橘子糖——正是那天尚轻给他的那颗。
“魔、魔尊？”
尚轻手里的刷子“啪嗒”掉在地上，“您怎么来了？
这里是凌霄宗，禁止魔族入内的！”
沈砚挑眉，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石板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又落在尚轻沾着酱料的手指上：“听说凌霄宗首席最近不练剑了，改学厨子了，特来‘参观’。”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看看你这脑子到底坏到什么程度。”
周围的弟子们吓得魂都没了，纷纷拔剑：“大胆魔族！
竟敢闯我凌霄宗！”
“放下武器！”
尚轻赶紧拦住，“误会！
都是误会！
魔尊是来……来交流厨艺的！”
沈砚被他气笑了：“交流厨艺？”
“对对对！”
尚轻从石板上拿起个刚烤好的红薯，用灵力吹凉了递过去，“尝尝？
我用‘烈焰诀’烤的，放了灵蜜，比你上次龙息烤的甜多了。”
沈砚盯着那红薯，又看看尚轻亮晶晶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他剥开焦黑的外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瞬间飘了出来。
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带着灵蜜的醇厚，确实比自己用龙息烤的好吃——至少没糊。
尚轻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
不错吧？”
沈砚没说话，但身后那条谁也看不见的火龙尾巴，却忍不住轻轻摇了摇。
远处的玄虚长老看得眼睛都首了，拉着旁边的长老：“那、那是不是魔尊沈砚？
他怎么在吃尚凛烤的红薯？
还摇尾巴？”
旁边的长老揉了揉眼睛：“师父，您看错了吧，沈砚是火龙，哪来的尾巴？
再说了，他怎么可能吃尚凛做的东西……”话没说完，就看见沈砚又咬了一大口红薯，嘴角甚至还沾了点薯泥。
长老：“……” 好像确实是。
尚轻看着沈砚吃得认真，心里松了口气，又拿起个红薯开始烤：“魔尊要是爱吃，下次我多烤点给你送去。
对了，你想吃甜口还是咸口？
咸口我可以加点椒盐……”沈砚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突然觉得，这样的尚凛，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比以前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样子，有趣多了。
他低头，又咬了一口红薯，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时，额角的龙角悄悄冒出来一点，这次是暖红色的，像被烤红薯的热气熏暖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