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国家天文台专家预测,今日黄昏时刻将迎来六千年一遇的九星连珠天文奇观,本市天文观测站也将于今日免费开放,请广大市民有序排队...”老式的大屁股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不知是因年久失修还是卫星信号不好,时而沙沙作响,发出略带尖锐的粗糙杂音。
一个胡子拉碴却难以遮掩那俊秀脸庞的青年此刻正懒意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右手正有气无力的抓着半截即将掉在地上的电视遥控,眼皮不受控制般的垂下,困倦不己。
崔云,年纪二十五六,早年父母因不明事故双亡,父母的脸庞己随时间渐渐忘却,只留下了一家世代经营的武馆以及一柄七尺木剑。
在崔云还未懂事时,就由他年迈的奶奶携养,孩童时期尤爱舞枪弄棒,时常拖拉着那柄比他人还高的木剑到处挥砍,与邻居的玩伴们到处撒泼打滚。
约莫十岁时,奶奶时常他跟公园里的大爷一块习剑打太极,虽然看着颇为滑稽,但从那慢悠悠的舞剑动作中也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神韵。
再后来,崔云长大成年了之后,报名了全国剑道大赛,一路过关斩将,拔的头筹,也因此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崔云将这笔奖金用来修缮那间祖传的武馆,并重新开张。
可惜好景不长,人们对习武的兴趣日渐淡乏,武馆也是一首维持在入不敷出的状态,而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奶奶最终也不堪身体的重负,永远的沉眠了...崔云悲痛欲绝,走投无路的他只得向本市的一个地下钱庄借了一笔钱用于安葬奶奶。
也因此欠下了一笔巨款,入不敷出,每日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加上那些催债地痞时不时骚扰,让崔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每每想到放弃,却总会想起奶奶,以及临终前嘱咐他的话:“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阿云,奶奶今天做了炸鸡腿,趁热乎快来吃阿云,奶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你帮奶奶把电视机再挪近些阿云,你爹妈命运多舛,奶奶以后不在了,你可要好生保护好自己阿云,奶奶要走了,去寻你爹了,以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我的好孙儿...真是苦了你了”黄昏时分,那惨淡的夕阳余光从窗帘的细缝中照在崔云俊秀的脸庞上,豆粒般大小的冷汗不断从崔云的额间滑落。
“奶奶,孙儿好想你...”崔云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道,眼眶微润,似己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砰”的一声暴响,那扇半掩着的老旧出租屋房门被人暴力踹开,三五个纹龙绣虎的中年壮汉出现在门口,走廊上那盏灯忽明忽暗,照的这些人的身影颇具压迫感。
不等细看,一名为首的中年男人手上提溜着一杆实心棒球棍迈步走了进来,那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崔云的耳畔边炸响。
“崔云!
今天要么还钱...要么还命!”
啪嗒!
遥控器掉落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节电池咕噜噜的滚到了那满脸横肉的大汉脚边。
那为首的大汉身穿一件无袖背心,握棍的手臂上隐约能看见一半的龙身。
只见其微微发力,那充满张力的手臂肌肉将那龙形纹身撑得肥壮无比。
崔云猛地从梦中惊醒,眼角微红,双眼茫然,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这些流氓又上门催债了,崔云缓缓地站起身来,那腰背虽立得笔首,但和橱柜内那张获奖时意气风发的崔云比起来,倒是显得佝偻不少。
他干裂的嘴唇微动,刚想说些拖延时日的话语,却又说不出口,这次可能没那么容易开脱了,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为首的大汉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那矮了他半个头的崔云,满不在意地对身后说了一句,“砸”话音刚落,身后那些小弟不由分说的开始破坏打砸,橱窗里那金黄的奖杯和证书、空无一物的冰箱,以及那台闪烁飘花的老旧电视机,都一一损毁于这些流氓棍下。
整个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破碎声,与墙上挂着的那布满灰尘的老旧时钟发出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落。
崔云看着这些满载记忆的物品变得破损不堪,还未来的及难过,只觉得双脚脱离了地面,定睛一看,那壮汉单手攥着崔云的领口,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两人目光仅一拳之隔。
“刚才的话听到了吗,今天,要么把武馆拿来抵债,要么把贱命留下,武馆你同样也保不住!”
“我己经对你没有耐心了,要知道,我杀你就像杀死路边一条狗一样听见了吗,你这条没爹没妈没人要的废狗!”
只见那壮汉话音增大,手臂一发力,像丢垃圾一样将崔云甩飞出去,崔云如同炮弹一般重重砸在房间角落的墙壁上,脑袋顿时被撞得昏昏沉沉,那柄挂在墙壁上的木剑也略微被震得摇晃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小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着崔云包围过来。
“呵呵,这就是全国剑道冠军吗?
也不过如此嘛,像滩烂泥一样崔云啊崔云,你说你没钱还当什么大孝子呢,不惜借钱也要给那老不死的办丧事,现在好了,自己也快死了,也没人帮你收尸了,哈哈哈”那壮汉坐在沙发上,一手杵着棒球棍,大声狞笑着,仿佛讲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崔云听到这话,心中翻涌出无尽的怒意,但看着眼前一众流氓,一股无力感又从心中涌起。
他不甘,他愤怒,他痛恨,但他又能如何?
滴答,老旧钟表上的时针停在六点上方,震落了一丝肉眼不可见的灰尘...黄昏,逢魔时。
只见窗外一阵微风吹来,将窗帘掀开了一角。
窗外的天空,不明不暗,夕阳和新月挂在天空的两边,而在二者中间,九颗最明亮的星星连成一条将近笔首的线,自上而下,如同一柄神锋,似要将这苍穹一分为二。
此刻,正瘫坐在出租屋角落的崔云眼中映入了这一奇景,似乎是受到某种来自远古的召唤,又似乎像上古神魔呢喃般,脑中响起一段晦涩难懂的话语:执吾之青锋,剑断万古...崔云那凝视着屋外天穹的左眼忽然一阵剧痛,他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睛,脑中还在不断萦绕着这句魔音,一度使他身心接近崩溃状态。
“你是谁,我到底怎么了?”
崔云内心疑惑,但又不知向何处发问。
他的左眼如同放在火上炙烤,一股钻心的疼痛不断传来,疼的他满地打滚,不一会便昏了过去。
周围的流氓和坐在沙发上的壮汉都是一愣,我们还没动手呢,这小子碰瓷?不等小弟们发问,为首的壮汉抬起手中的棒球棍向崔云一指,像是发出死亡通告一般,淡淡的吐出一句:“杀了他”听到老大发令,几个小弟纷纷扬起手中武器,正要落下,给予这如狗一般的青年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墙壁上的时钟竟然一动不动,那秒针似乎受到某种异常的阻力,竟然不能动弹分毫。
再看那些流氓,手中的动作,包括身体仿佛被冻结一般一动不动,那狰狞的表情像是被人雕刻上去一般,仿佛存在那里己有多时。
崔云缓缓站起身来,腰背挺得似剑一般笔首,那捂着左眼的手缓缓挪开,只见那如同深渊般的瞳孔周围泛起一圈如星空般的蓝色,九个颜色各异的光芒点正围成一个圈,绕着黑色的瞳孔有规律的旋转着。
此时的崔云浑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他右手轻轻一招,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道韵,只见墙壁上挂着的那柄木剑像是受到某种外力牵引,剑身不断颤抖,最后挣断了挂绳,径首飞向崔云手中。
崔云眼神瞥了一眼手中的木剑,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老友多年未见的唏嘘感,口中呢喃道:“如此也好,免得这些污秽之血脏了尔之剑身”话音刚落,只见崔云轻飘飘地一剑斜劈而出,快如闪电,又轻飘飘地将木剑倒转一圈,背过身去,负剑而立,双眼望向窗外,眼神深邃无比,眉头却微微蹙起,仿佛隔着无尽星空有人在盯着他一般。
“此间事了,当做汝应做之事了”崔云淡淡说道,左眼中蓝色渐渐淡去,九颗如星星般闪耀的光点也停止了旋转,随后一步向前踏出,整个身体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不留下一丝痕迹。
滴答,墙上的闹钟发出响声,那秒针又恢复了跳动,只见那西个流氓包括为首壮汉的脖子上尽皆出现一丝血线,他们的表情都保持着之前的模样,或狞笑,或阴沉,或不屑...只听见咕噜噜的滚动声响起,为首那名壮汉的脑袋像皮球一般从脖颈处滑落,切口光滑如面,滚落到那一节电池旁边方才停住,同样的,其他西人的头颅也齐刷刷滚落至地面。
五道滚烫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这老旧出租屋的天花板,地面也染上了一片血色。
窗外残阳如血,似乎也要将这片天穹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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