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个月的海外学术交流结束,我提前一周回国。还没进小区,
就撞见一场荒唐的打小三闹剧。一群大妈正围着一个年轻女人撕扯。“天天挤眉弄眼的,
勾引谁家男人呢?”“让我十五岁的儿子给你系内衣扣,你还要不要脸了?
”看到女人的露背裙装,我觉得兴许是误会,好心相劝。大妈走后,
我扶住她:“你家在哪儿?需要我送送你吗?”她目露感激:“谢谢你,我家就在前面,
B栋1601。”B栋1601?那他妈不是我家吗?1.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我将女人送到我家门口,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我可以进去上个卫生间吗?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下来。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一股陌生的香薰味扑面而来。玄关处,我那双定制的亚麻居家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双粉色的、缀着水钻的女士拖鞋。客厅的沙发上,搭着一条不属于我的蕾丝披肩。
就连我放在茶几上的专业书刊,也被换成了一堆时尚杂志。“诺诺?
”女人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我那五岁的儿子温一诺从卧室里跑出来,
直直扑进了女人的怀里。完全没注意到女人身后的我。他仰起头,用软糯的童音,
甜甜地喊:“妈妈,你回来啦。诺诺今天很乖,有自己写完作业哦。”“诺诺真乖,
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儿童餐厅吃饭好不好?”“好——”他拉长了音调,
“我最爱妈妈了。”听着这母子情深的对话,我只觉得寒意从心底涌起。
我儿子温一诺自幼调皮,从不肯认真写作业,都是我哄着他写。什么时候,他居然这么乖了?
又是什么时候,他学会管别人叫妈妈了?这女人是他妈,那我是谁?
我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扯了扯嘴,想笑,
但没笑出来。我还能是谁?我才是那个不请自来、闯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呗。像是温存够了,
我好大儿一抬头,才发现家里还有我这个外人。他张嘴准备说什么,
却在跟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愣住了。而我,也已经拨通了我老公的电话。
2.接到电话的温子仁,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推开门看到我,他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换上了一副惊喜又愧疚的表情,张开双臂朝我走来。“老婆!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身上,同样沾染了那股甜腻的香薰味。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生理性的恶心。在他碰到我的前一秒,我冷冷地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表情有些尴尬。
我指着他身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她是谁?”“我儿子,为什么叫她妈妈?
”温子仁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文文,你听我解释。”“这位是白雅白老师,
我特地给诺诺请的高级育儿师。”“你常年搞研究,我工作又忙,诺诺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孩子还小,依赖白老师,叫声妈妈不过是童言无忌,你怎么能当真呢?
”他甚至倒打一耙,语气里充满了委屈。“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诺诺,殚精竭虑。
”“你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我?”“你太让我失望了。”好一个高级育儿师。
好一个童言无忌。好一个倒打一耙。他身后的白雅,也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蒋小姐,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把握好和诺诺的距离,才让您产生了误会。
”“我……我还是马上走吧,不能影响您和温先生的感情。”她说着,
就真的拎起了自己的包,一副要自我牺牲的悲壮模样。温子仁果然急了,一把拉住她。
“白老师,你别这样,这不关你的事!”他又扭头看向儿子,语气温柔。“诺诺,快,
安慰一下白妈妈,妈妈要被我们气走了。”我儿子立刻哇的一声哭出来,不但没理我,
反而死死抱住了白雅的大腿。“我不要白妈妈走。我要白妈妈。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情深义重的一家三口。看着我丈夫对我横眉冷对,
却对另一个女人柔声安抚。看着我儿子为了一个外人,哭得撕心裂肺。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于是,我真的笑了出来。“原来是误会啊。”我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白老师,是吧?这几个月,辛苦你了。”3.我的平静,让温子仁和白雅都愣住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显都松了口气。温子仁脸上立刻堆起笑。“文文,我就说嘛,
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他身后的白雅,也怯怯地开口。“蒋小姐,您真的不怪我吗?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纯良无辜的脸,忽然笑了。“怎么会呢。”“白老师是吧?
”“看诺诺这么喜欢你,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毕竟我这个亲妈,不太会带孩子。”我的语气真诚极了,带着一丝自嘲。
温子仁和白雅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温子仁甚至带着点炫耀的口吻:“那是,
白老师可是专业的。”我点点头,不再看他们。“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了,先进去休息。
”我转身,走进了主卧。“砰”的一声,门被我关上。将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彻底隔绝。镜子里,映出我那张布满疲惫的脸。眼底的温情,早已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我环顾这间曾经无比熟悉的卧室。空气里,那股甜腻的香薰味更加浓郁,几乎让我窒息。
我的床上,被子凌乱,枕头上还陷着两个睡过的凹痕。其中一个枕头上,
赫然躺着几根不属于我的棕色长发。我拉开衣柜。那些高定套装、真丝衬衫,
全被挤在一个角落,皱巴巴的。取而代之的,是满柜子花花绿绿的雪纺裙和紧身吊带。
床头柜上,我放着的那本《细胞生物学前沿》,被换成了一本《如何套牢男人的心》。
我气笑了。就这?就这点段位?我走进浴室,发现洗手台上,
我那套在实验室自制的护肤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网红产品。
我的电动牙刷也不见了。温子仁的杯子里,插着两支牙刷。一支蓝的,一支粉的。
亲密地靠在一起,像那对狗男女。我后悔了。后悔从刚刚那群大姨手里把这女人救出来。
她是没有当别人的小三,却实实在在是在我家当小三啊。温子仁。白雅。鸠占鹊巢,
还想让我当傻子。也别把别人想的这么蠢吧。4.主卧的门被我反锁。世界清静了。
我没有倒时差的习惯,说累了,不过是借口。温子仁在门外敲了几声,我没理,
他便讪讪地走了。想必是去安抚他那善解人意的白老师了。我打开手机,
对着这间面目全非的卧室,一处不漏地拍照。衣柜里的衣服,
床头柜上那本刺眼的《如何套牢男人的心》。还有浴室里,那对亲密依偎的粉蓝色牙刷。
拍完照,我点开垃圾桶的盖子,一枚用过的验孕棒,赫然躺在最上面。我戴上一次性手套,
将它捡起,放进证物袋。很好。我推开儿童房的门。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儿子温一诺平稳的呼吸声。他怀里抱着一个崭新的变形金刚,睡得正香。
而在他床底的角落里,蒙着一层灰的,是我出国前,花了整整一个月陪他拼好的宇航员模型。
他曾说过很喜欢。我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发慌。我走过去,从他床头的梳子上,
小心翼翼地取下几根棕色的头发。又用棉签,轻轻刮取了他口腔内壁的样本。做完这一切,
我将东西分门别类装好,锁进了我的行李箱夹层。我给闺蜜苏晴发了封加密邮件,
内容只有一张图,就是那对狗男女的牙刷合照。苏晴秒回,只有两个字。“取证。
”不愧是金牌离婚律师,总能一针见血。第二天一早,我神色如常地走出房间。
温子仁和白雅正陪着诺诺在客厅玩,和谐得仿佛我才是那个外人。“我约了陈医生,
带诺诺去做个全面体检。”我一边倒水,一边轻描淡写地宣布。话音刚落,
温子仁和白雅的表情瞬间僵住。“体检?好端端的做什么体检?诺诺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温子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白雅也连忙附和:“是啊蒋小姐,诺诺很怕去医院的,
每次打预防针都哭得厉害。”两人紧张的模样,就差把“我们有鬼”四个字写在脸上。
我笑了笑:“就是因为他身体好,才要做定期检查,防患于未然。这是科学育儿,
白老师是专业的,应该懂吧?”白雅的脸白了白,反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温子仁见状,
立刻改了口风:“文文说得对,是我疏忽了。那我陪你们一起去。”“我也去!
”白雅立刻跟上。我看着他们俩,心里冷笑。好啊,那就一起去。我倒要看看,
你们在怕什么。到了医院,我以一项“特殊检查需要母亲单独陪同”为由,成功支开了他们。
在诊室的屏风后,我将密封好的样本,交给了等候多时的师兄。“师兄,拜托了,越快越好。
”师兄接过东西,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办事,你放心。”5.等待结果的两天,
温子仁的电话几乎没断过。“文文,检查怎么样了?”“诺诺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我每次都用一句一切正常打发他。越是如此,他似乎越是焦虑。而诺诺,
在医院里对我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全程哭着要找白雅。“我不要你。你是坏妈妈。
我要白妈妈。”哪怕我知道儿子的偏心,他的哭喊却还是像刀子,扎在了我心上。
小孩子不懂事……不懂个屁。我虽难过,但没有哭,只是眼神冷了下去。
温子仁大概是觉得愧疚,回家后开始大献殷勤,送了我一捧玫瑰,
还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去瑞士的二人旅行,试图粉饰太平。我看着他,
忽然开口:“我爸公司最近有个新的医疗项目,正缺一个负责人,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温子仁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毫不掩饰的贪婪,让我觉得恶心。“真的吗文文?
我一定好好干,不让你和爸失望。”我敷衍地点点头。这时,苏晴的短信进来了。查到了,
温子仁在你出国第二个月,就注册了一家生物公司,法人是他老家的一个远房表舅。呵,
连后路都铺好了。傍晚,师兄的电话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文文,
你马上来一趟。结果有点复杂。”我赶到检测中心,师兄递给我两份报告。第一份,
是DNA亲子鉴定。我深吸一口气,翻开。最后一栏的结论,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依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支持温子仁为温一诺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蒋文为温一诺的生物学母亲。尽管已经对结果有所预料,我的大脑还是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我养了五年的儿子,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没等我回过神来,
师兄又将第二份报告推到我面前。“文文,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温一诺出生时的新生儿先天性疾病筛查档案复印件,是师兄托了关系才调出来的。
档案的一角,赫然写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罕见病名称——G6PD缺乏症,俗称蚕豆病。
一种需要终身依赖药物维持的遗传性血液病。而这种隐性遗传基因,
同时存在于温子仁和白雅的家族病史中。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温子仁……白雅……蚕豆病……亲子鉴定……所有线索串联成一个让我血液逆流的真相。
温子仁不仅出轨了。甚至在五年前,趁我产后虚弱昏迷,用他跟白雅生下的病儿,
换走了我健康的孩子。我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根本不是我的儿子,而是他跟小三的私生子。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利用我蒋家的财力和医学资源,给他亲生儿子的病续命。
我手里的报告飘然落地。那我真正的孩子呢?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6.师兄想上前扶我,
被我抬手制止了。我没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悲伤被更汹涌的恨意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慢慢蹲下身,将那两份报告一张一张捡起来,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回包里。“师兄,
谢谢你。”我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今天的事,还有这份报告,替我保密。
”师兄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回到那栋名为家的别墅,一进门,就看到了温馨的一幕。
温子仁正拿着一块切好的苹果喂给诺诺,白雅坐在一旁,温柔地用纸巾替孩子擦着嘴角。
三个人笑语晏晏,好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安宁。“文文,你回来啦!
检查报告出来了?”温子仁见我回来,立刻站起身,脸上挂着关心。白雅也局促地站起来,
低着头,小声叫了句:“蒋小姐。”我看着他们,再看看那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孩子。
过去五年里所有温馨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讽刺。我的孩子,我的亲生骨肉,
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受苦?一股杀意从我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上楼,
反锁了房门。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蒋文?”是我的父亲,蒋振国。一个在卫生系统身居要职,
和我关系常年冰封的男人。当年就是因为他不看好温子仁,因此我和他闹了很久。现在想来,
蠢的是我。“爸,我需要你帮忙。我被人换了孩子,就在五年前,我生诺诺的那家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接着,是压抑着雷霆之怒的声音:“哭什么哭,你爸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