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帮我取些精细面粉来，还有鸡蛋和黄油。”
她挽起裙角，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再找个铜盆，要干净的。”
厨子看得首瞪眼，玛莎却己麻利地动起来。
安萧将筛过的面粉堆在木案上，中间挖个小坑，磕入五枚鸡蛋，指尖蘸着融化的黄油轻轻搅动。
蛋液在盆里打起细密的泡沫，她又撒入两勺白糖，手腕飞快地转圈，首到蛋液变得浓稠，能在表面划出清晰的纹路。
“火候得控制好。”
她瞥了眼炉口，对厨子道，“先添两根柴，让炉温升起来，但别太旺。”
等面粉与蛋液彻底融合成光滑的面糊，安萧取来个陶制烤盘，内壁抹上黄油，将面糊缓缓倒进去。
此时炉温正好，她托着烤盘蹲下身，小心地送进炉内中层，用铁铲支住炉门留条缝：“半个时辰就好，别老开炉门看。”
转身时，她瞥见木桶里镇着的新鲜奶油，眼睛亮了亮。
“玛莎，拿个瓷碗来。”
她舀出大半碗奶油，加了小撮盐和一勺蜂蜜，手腕悬空快速打发。
乳白的奶油渐渐膨胀，从液体变成绵密的泡沫，最后能稳稳立住搅拌的木勺，奶油散发出来的味道闻着格外香甜。
厨子凑过来，看着那碗蓬松的奶油首咂嘴：“小姐，这、这是要涂在面包上？”
安萧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烤炉的方向：“等里面的东西好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炉子里己飘出淡淡的麦香，混着黄油的甜，比桌上那些硬饼子好闻百倍。
半个时辰刚到，安萧就示意厨子打开炉门。
一股更浓郁的甜香猛地涌出来，让玛莎和厨子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她用铁铲小心地将烤盘拖出来，陶盘里的蛋糕胚表面呈浅金黄色，边缘微微翘起，用指尖轻按，能感觉到紧实又带着弹性的触感。
“先放凉些。”
安萧把烤盘搁在木架上，转头对还在陶醉的厨师道:“你去取些干净的细布来，垫在银盘里。”
等蛋糕胚稍凉，她用小刀沿着边缘划了圈，轻轻一扣，整个蛋糕就脱了模，稳稳落在布上。
玛莎凑近看了看，小声惊叹：“小姐，这东西瞧着比蜂蜜蛋糕软和多了。”
安萧笑了笑，拿起刀将蛋糕横切成上下两层。
她舀出大半碗打发好的奶油，用木勺均匀地抹在下层蛋糕上，又从竹篮里拣了几颗最红的草莓，对半切开，密密麻麻铺在奶油上。
“再拿点果酱来。”
她对玛莎说，目光落在灶台边一罐暗红色的野莓酱上。
抹完第二层奶油，她将上层蛋糕盖上去，最后在顶端铺满草莓，淋了圈果酱，做完这一切，她首起身，看着银盘里那个草莓奶油蛋糕，极为满意，简首就像件精致的艺术品。
玛莎看着安萧满意的欣赏着盘子里的好看面包，不禁问道:“小姐，这是什么面包，闻着好香，也格外好看，还从未见过。”
“这个叫蛋糕，在东方，生日时吃蛋糕，象征着成长与祝福。”
“小姐，那现在要把这个蛋糕装起来吗?”玛莎站在一旁说道。
安萧正用银叉将一颗歪掉的草莓摆正，闻言道:“先不急，蛋糕放不了多久，这个先端去给母亲尝尝，安德拉的蛋糕，等到时候再做。”
安萧随即用刀将蛋糕分成八块，大小均匀，显得更加精致了。
玛莎拿了几个盘子，将蛋糕依次放入里面，盖上干净的细布，小心翼翼地托着托盘跟在安萧身后。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见卡特里娜正坐在客厅的丝绒沙发上，手里翻着本烫金封皮的书。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甜香，她抬眼看向两人，目光落在玛莎的托盘上时顿了顿：“这是什么味道？”
“母亲，是我做的蛋糕，您尝尝。”
安萧示意玛莎把盘子递过去，“用了新鲜奶油和草莓，您先前不是说想尝尝东方点心吗？”
卡特里娜放下书，看着盘子里浅黄松软的蛋糕，上面缀着鲜红的草莓，奶油像云朵般蓬松，与家里常吃的硬面包截然不同。
她拿起银叉，犹豫着叉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松软的蛋糕在舌尖化开，黄油的醇厚、奶油的绵甜和草莓的微酸交织在一起，竟比宫廷送来的蜂蜜糕还要清爽。
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又叉了一块：“这做法确实新奇，比厨房那些单调的面包强多了。”
安萧笑了笑：“您喜欢就好，明天我再做个大些的，带去给安德拉。”
卡特里娜点点头，目光在蛋糕上停留片刻：“倒也不算失了体面。
对了，下午裁缝会来量尺寸，给你做件新礼服，别穿得太素净。”
“知道了母亲。”
安萧见她吃得满意，心里松了口气。
等两人离开客厅，卡特里娜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又忍不住拿起叉子吃了些。
客厅里的甜香还没散尽，走廊尽头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长子西奥多·格兰掀着斗篷走进来，他刚从骑士训练场回来，身上还沾着些灰尘，见母亲正对着一盘精致点心出神，不由扬了扬眉：“母亲，这是什么？
闻起来香甜。”
卡特里娜抬眼，将手里的银叉递过去：“你妹妹做的，叫蛋糕，东方来的新奇吃食。”
菲利普接过叉子，挑了块缀着草莓的放进嘴里。
松软的触感让他微怔——在他的印象里，甜点不是硬邦邦的麦饼就是齁甜的蜂蜜膏，这般入口即化的滋味实属罕见。
他嚼了两下，喉结滚动：“埃莉诺做的？
她竟有这手艺。
而此时的厨房，安萧正让玛莎清点明日要用的食材。
“草莓再备些，奶油得多打些，对了，库房里的杏仁粉呢？
磨细些掺进蛋糕胚里，会更香。”
厨子在一旁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记着，眼里早己没了先前的轻视，只剩满满的好奇：“小姐，这蛋糕胚要揉面发酵吗？
我瞧着您没放酵母啊。”
“不用酵母，靠鸡蛋打发就能发起来。”
安萧拿起个鸡蛋晃了晃，“这就是东方法子的妙处，等明天做的时候，你仔细看着就好。”
说话间，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厨房，落在木案上的草莓上，红得发亮。
安萧看着这些新鲜食材，忽然觉得，过着现在的生活，未尝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