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光禅院

1 机械的生活袁名的闹钟在清晨五点三十分准时响起。他闭着眼睛，伸手按掉闹铃，

像过去十八年里的每一个工作日一样，机械地从床上爬起来。出租屋的窗户透进灰蒙蒙的光，

分不清是晨光还是路灯。他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刷牙，泡沫从嘴角溢出。镜中的男人双眼浮肿，

面色灰暗，额头上刻着几道与他年龄不符的深纹。三十八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出头。

袁名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头吐掉漱口水。早餐是一包方便面，用开水泡开后撒上调料包。

他端着碗坐在床边，听着楼上邻居的脚步声和远处早班公交车的鸣笛。

这个十平米的单间是他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折叠桌，

就是他全部的家当。六点二十分，袁名穿上深蓝色的工作服，锁门离开。

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他缩了缩脖子，汇入早班工人的洪流中。"老袁！这边！

"王大力在厂区门口招手，手里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给你带的，白菜馅的。

"袁名接过包子，热气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谢谢。"他咬了一口，油脂从嘴角流下，

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昨晚又熬夜了？"王大力打量着他，"你这脸色，跟死人似的。

"袁名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昨晚确实没睡好——或者说，他很久没睡好过了。

那种熟悉的冲动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袭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内脏。十八年来，

他从未成功抵抗过。生产线上的噪音震耳欲聋。袁名站在自己的工位上，

开始重复那套他闭着眼睛都能完成的动作——拿起零件，安装，检查，放入传送带。

每小时休息十分钟，中午吃饭半小时，然后继续，直到下午四点。午休铃响起时，

袁名已经腰酸背痛。他跟着人群走向食堂，排队领取盒饭。今天的菜是土豆烧肉和炒青菜，

肉少得可怜，土豆半生不熟。"听说没？质检部新来了个女的。"王大力凑过来，

嘴里塞满食物，"长得挺带劲，好像还没对象。"袁名"嗯"了一声，

继续扒拉着饭盒里的土豆块。工厂里的男女关系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旋转木马，今天这对好了，

明天那对分了，而他永远是站在围栏外观望的那个人。三十八岁，没谈过恋爱，

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你都这岁数了，真不打算找一个？"王大力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再拖下去，只能找二婚带孩子的了。"袁名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想起昨晚在手机里看的那部影片，结束后那种熟悉的空虚感，

还有镜中那个让他自己都厌恶的男人。"我这样的，谁看得上。"他低声说，

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下午的工作更加难熬。袁名的眼皮不断打架，

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了一道口子。他含住流血的手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四点整，

下班铃声响起，他几乎是跑向更衣室。在厕所隔间里，袁名完成了每日的仪式。几分钟后，

他靠在隔板上，呼吸逐渐平稳。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嘴角下垂。他拧开水龙头，

用冰冷的水拍打自己的脸。"废物。"他对着镜子无声地说。回家的路上，

袁名在厂区外的旧书摊前停下。一堆泛黄的杂志和武侠小说中，

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戒色之道：重获新生的力量》。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五块钱，买下了它。那晚，袁名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他坐在床边，

就着昏暗的台灯读完了整本书。

书中描述的"戒色后人生蜕变"让他心跳加速——面容焕发光彩、精力充沛、事业顺利，

甚至"自然而然吸引异性"。最后一页的对比照片尤其震撼：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

戒色前后判若两人。袁名摸着自己粗糙的脸颊，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期待。也许，

这就是改变他糟糕人生的钥匙？2 戒断之痛第二天清晨，袁名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起床。

他用冷水洗了脸，对着镜子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戒色。

"工厂里的一天像往常一样漫长。但今天，

袁名注意到了一些以往忽略的细节——女工弯腰时露出的后腰曲线，更衣室门口晾晒的内衣，

食堂电视里播放的洗发水广告。他的眼睛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不断捕捉这些曾经习以为常的细节，而现在每一个细节都像在考验他的决心。"老袁，

你没事吧？"午休时，王大力皱着眉头看他，"一上午魂不守舍的，零件都装反了好几个。

"袁名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本《戒色之道》。"我在尝试这个。"王大力扫了几眼，

突然爆发出大笑："戒色？你？老袁啊老袁，难怪你今天跟炸药似的！"他拍着袁名的肩膀，

"算了吧，这玩意儿就跟戒烟一样，戒了反而对身体不好。你看咱们车间主任，

五十多了还每周去按摩店，精神头比小伙子都好！"袁名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但王大力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第三天晚上是最难熬的。

袁名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身体像被无数蚂蚁啃噬。最终，

他爬起来冲了五次冷水澡才勉强压下那股冲动。镜中的他双眼通红，面色苍白如鬼。第五天，

袁名在操作机床时走了神，锋利的金属片划破了他的手套，

在左手拇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医务室的护士是个中年女性，她熟练地为他包扎，

手指偶尔碰到他的皮肤。"伤口挺深的，要注意别感染。"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脸色很差，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袁名猛地抽回手，动作大得让护士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我还有工作。"他仓皇逃离医务室，心跳如鼓。

仅仅是女性指尖的触碰就让他反应过度，这让他感到无比羞耻。那天晚上，

袁名站在淋浴头下，让冰冷的水流冲刷全身。他盯着自己瘦削的身体——肋骨清晰可见，

腹部松垮，大腿上散布着不明原因的淤青。

三十八年的单身生活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我能做到。

"他对着浴室墙壁上霉斑喃喃自语，"必须做到。"第七天，

袁名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助力——工厂新来的心理咨询师林雨晴。

每周三是员工心理咨询日，之前袁名从未去过，但这次他填了预约表。

林雨晴的办公室比想象中要温馨，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画，

一盆绿植在窗台上舒展着枝叶。她本人看上去三十出头，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没有浓妆，

只有淡淡的唇色。"袁先生，请坐。"她的声音温和而不带评判，"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袁名攥紧了膝盖上的工作帽，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掏出那本《戒色之道》放在桌上。

"我...我在尝试这个。"林雨晴拿起书翻了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明白了。

戒除任何长期习惯都不容易，尤其是涉及生理需求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吗？"她的专业态度让袁名稍稍放松。

讲述了自己的状况——十几年的习惯、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对改变的渴望...说到最后，

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只是...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林雨晴认真记录着，

偶尔点头。"袁先生，首先我要肯定你寻求改变的勇气。不过，

我想澄清一点——适度的自慰行为本身并不是问题，

关键在于它是否影响了你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袁名抬起头，有些困惑。

"但那本书上说...""我明白书中的观点。"林雨晴温和地打断他，

"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与其完全禁止某种行为，不如先理解背后的原因。

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是压力释放？孤独感？还是其他原因？

"这个问题让袁名愣住了。十八年来，

他从未真正思考过为什么——那只是他每天例行公事的一部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林雨晴微微一笑："那么，

也许这是我们接下来可以一起探索的方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制定一个循序渐进的计划，

而不是突然的戒断，那样对身心冲击会小一些。"离开咨询室时，袁名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

林雨晴没有嘲笑他，没有像王大力那样劝他放弃，而是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视角。

他预约了下周的咨询，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3 木工之光"社区中心有个手工艺班，

教基础木工。也许你会感兴趣？"第二次咨询时，林雨晴递给袁名一张传单。

上面印着各种木制品的照片——小凳子、相框、玩具车。袁名想起小时候，

父亲曾经用木头给他做过一匹小马，那是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我...可以考虑。

"他小心地折好传单放进口袋。周六上午，袁名站在社区中心门口，

手里捏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传单。教室里传来刨木头的声音和零星的笑声。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门。"新同学？"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迎上来，花白胡子，围裙上沾满木屑，

"我是李老师，欢迎加入木工班。"教室里散落着七八个学员，有退休老人，也有年轻女性。

袁名选了最角落的一个工作台，笨拙地学着其他人戴上防护眼镜和手套。

第一节课是制作一个简单的木盒。袁名的手常年与冰冷金属打交道，

对木头这种有温度的材料感到陌生又亲切。刨子在他手中不听使唤，

几次差点刨到自己的手指。"手腕放松，不要太用力。"李老师走过来调整他的姿势，

"木头有它的纹理，要顺着它，而不是对抗它。"袁名试着按老师说的做，果然，

刨花开始均匀地卷曲落下，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这气味让他想起老家的山林，

童年时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三个小时后，

袁名完成了他的第一个作品——一个歪歪扭扭但能合上盖子的小木盒。他抚摸着粗糙的表面，

一种久违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不错啊，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李老师检查着他的作品，

"手挺稳的，就是细节还需要打磨。下周带砂纸来，我教你抛光。"袁名点点头，

小心地把木盒装进塑料袋。回家的路上，他时不时摸一摸包里的木盒，仿佛那是什么珍宝。

那天晚上，袁名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中他回到了十六岁，

那个第一次在工厂宿舍里偷偷尝试自慰的少年。少年的眼中满是好奇和兴奋，

完全没有预见到这个习惯会如何蚕食他未来的人生。梦醒时，

袁名发现枕头是湿的——他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泣是什么时候了。第三次咨询时，

袁名带着他的小木盒来见林雨晴。"这是我做的第一个作品。

"他有些羞涩地把木盒放在桌上，"不太好看，但...它能用。"林雨晴拿起木盒，

仔细端详。"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很了不起。"她轻轻打开盒盖，"你知道吗？在心理学上，

盒子常被视为潜意识的象征。制作一个能开合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