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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7

抓周那天,我扒着桌沿勾住黄铜佩刀,双胞胎妹妹苏软却指尖落在《唐诗三百首》上。

从此她是苏家捧在手心的明珠,会背诗会笑,我是偏院攥刀的野丫头,眼神冷得像冰。

只有她总偷溜来塞糖:“姐姐,甜不甜?”后来她婚礼上,白莲花跪在红毯上哭:“婉柔姐!

别送我去精神病院!”顾砚深攥着她手腕甩在一旁,保镖的巴掌落下去时,她望着镜头找我,

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再见到她,是在停尸房。雪地里冻了两天两夜,脸颊肿着指印,

握笔的手指被碾断,胸口陷下去一块。那天我从青山精神病院的铁栏杆后抠掉最后一块漆,

把院长按在墙上签了出院通知书。“谁动了她,我要谁死。”寺庙被烧成焦土时,

我蹲在断墙根数糖纸。顾砚深扔来大衣骂“晦气”,

白芊芊躲在他身后啐我“怎么没烧死”——他们还不知道,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从来不是来讨理的。.........三岁抓周那天,苏家老宅的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玛瑙串子、羊脂玉镯、线装诗集堆在紫檀木盘里,映着满堂宾客的笑。我扒着桌沿往上爬,

指尖先勾住了桌角那把黄铜小佩刀——是爷爷年轻时打猎用的,磨得锃亮,裹着红绸。

“哎哟!”三姑婆手里的瓜子壳掉了一地,“这丫头怎么抓这个?”话音没落,

我双胞胎妹妹苏软被奶妈抱上桌。她穿粉缎子小袄,藕节似的手指扒拉过算盘珠子,

最后轻轻落在那本《唐诗三百首》上,还歪着头对我笑,眼睛弯成两瓣月牙。“还是软软乖!

”奶奶赶紧把苏软搂进怀里,帕子擦着她的小手,看我的眼神却沉了沉,“阿凛这性子,

得好好拘着。”那天起,苏家这对双胞胎就有了明摆着的“分别”。

苏软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会背诗、会画画,

见人就甜甜地叫“叔叔阿姨”;我是被藏在偏院的“野丫头”,不爱说话,

攥着那把小佩刀蹲在老槐树下看蚂蚁,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只有苏软不躲我。

她总趁奶妈不注意,偷溜到偏院,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我嘴里。“姐姐,

甜不甜?”她蹲在我身边,辫子上的蝴蝶结蹭着我的胳膊,“先生今天教了‘床前明月光’,

我教你呀?”我含着糖点头,看她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阳光落在她发梢,金闪闪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谁也不能动她。十二岁那年出事时,天阴得像要塌下来。放学路上,

巷口堵着几个染黄毛的男生,是校董家的小儿子带的人。苏软抱着书包往我身后躲,

声音发颤:“姐姐……”我把她往巷子深处推了推,自己站在原地。

领头的黄毛叼着烟笑:“苏软,听说你爸要给你转学?转之前,不陪哥哥们玩玩?

”他们扑过来时,我攥紧了书包带——里面藏着把拆了柄的美工刀,

是前几天苏软说有人堵她,我偷偷磨的。后来的事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血溅在墙上的声音,

像春天雨打芭蕉。苏软从巷子里跑出来时,书包带断了,校服上沾着泥,

看见我手里的刀和满地狼藉,她突然捂住嘴,没敢哭出声。“姐姐……”她拉着我的衣角,

指尖抖得厉害,“我们回家。”那天我没回家。校董家连夜发了灭门案的消息,

警笛声从后半夜响到天蒙蒙亮。警察冲进那栋别墅时,我正坐在客厅的血泊里,

数苏软给我的糖纸——她攒了满满一铁盒,草莓味的、橘子味的,被血浸得发皱。

“这孩子疯了!”有人在我耳边喊。我被送进了青山精神病院。病房的窗户焊着铁栏杆,

刷着白漆,像口方方正正的棺材。苏软每个月都来,隔着栏杆把脸贴在玻璃上,

眼睛还是弯的:“姐姐,今天我路过花店,玫瑰开得可好了,像你上次给我摘的野蔷薇。

”她十六岁那年,隔着栏杆塞给我张照片。照片上她穿白裙子,站在银杏树下,

身后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姐姐,我要结婚啦。”她声音雀跃,“他叫顾砚深,

对我可好了。婚礼那天我让妈妈开直播,你看我穿婚纱漂不漂亮?”我捏着照片点头,

指腹蹭过她笑起来的梨涡。栏杆凉得刺骨,可只要能看见她笑,这破地方也能忍。婚礼那天,

妈妈果然偷偷给我开了直播。病房的旧电视屏幕上,苏软穿婚纱站在红毯尽头,头纱垂下来,

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还带着笑。顾砚深站在她对面,西装笔挺,

看着她的眼神却算不上热络——我早从苏软偶尔的欲言又止里猜出来,

这婚事或许不是她心甘情愿,可她总说“姐姐,他对我好的”,我便信了。

直到直播里突然闯进个女人。那女人满脸是血,头发粘在脸上,身上的衣服碎得像破布,

赤着脚冲到苏软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额头往红毯上磕,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婉柔姐!我错了!我的脸被你划成这样,衣服也被你剪碎了,

再也不敢靠近砚深哥了!求你别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走,我现在就走!”满场哗然。

顾砚深的脸瞬间沉了,几步冲过去,攥着苏软的手腕就往旁边甩。“芊芊自小寄在顾家,

胆子小得像兔子,”他眼神像淬了冰,“你竟容不下她到这份上?”没等苏软解释,

他朝身后的保镖抬了抬下巴:“给我掌嘴,让她好好记着,顾家容不下心思歹毒的女人。

”保镖的手扬起来时,苏软还望着镜头的方向,像是在找我。她的脸被打得偏过去,

鬓角的碎发掉下来,我看见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直播突然断了。我盯着黑下去的屏幕,

指节攥得发白。栏杆上的漆被我抠掉一块,露出底下的锈迹。院长正好来查房,

看见我这模样,吓得往后缩:“苏凛!你安分点!”我没理他,

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钥匙串。再次见到苏软,是在停尸房。妈妈扶着我,

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软软……软软被他们送去寺庙反省,”她声音哽咽,

“等我找到她时,她就躺在后山的雪地里,身上全是伤……”白布掀开时,我盯着苏软的脸。

她的脸颊肿着,还有没消的指印,嘴角裂了口子,沾着黑血。胸口陷下去一块,

像是被重物碾过,右手食指弯成个诡异的角度,指甲盖全掀了——那是她握笔的手指,

以前总用来给我写纸条。“姐姐,今天的云像棉花糖。”“姐姐,顾砚深送了我支钢笔,

我给你画张画吧。”“姐姐,我好想带你去看樱花。”那些纸条我都夹在书里,

现在纸页黄了,写字的人没了。我摸了摸她的脸,冰得像块石头。“院长呢?”我站起身,

声音平得没起伏。妈妈愣了愣:“你找院长做什么?”“签出院通知书。

”我扯了扯病号服的袖子,铁栏杆磨出的印子还在,“谁动了她,我要谁死。

”院长被我堵在办公室时,正往抽屉里塞药瓶。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他的眼镜掉在地上,碎了片镜片。“签。”我把笔塞进他手里,通知书拍在他面前,“不签,

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他抖着签了字,墨水溅在纸上,像摊血。我揣着通知书往外走,

妈妈在走廊尽头等我,眼睛红得像兔子。“阿凛,”她拉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你要去哪?”“回家。”我看着她,“处理软软的事。”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

爸爸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打着石膏,裤脚卷起来,能看见青肿的伤口。

“你爸去找顾砚深理论,”妈妈扶着我往里走,声音发颤,“被顾砚深的人打断了腿,

扔在顾家门外。”爸爸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我,突然红了眼眶:“阿凛……是爸没用,

没护住软软。”我没说话,把苏软的骨灰盒放在茶几上。盒子是紫檀木的,

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我亲手打磨的,上面刻着朵小小的蔷薇——是苏软最喜欢的花。

刚把盒子摆好,大门“砰”地被踹开了。白芊芊挽着顾砚深的胳膊走进来,穿件粉色连衣裙,

脸上贴着块纱布,正好遮住那道“被划伤”的疤。她看见骨灰盒,

“噗嗤”笑出声:“苏软这是玩哪出?装死博同情?”顾砚深的目光扫过骨灰盒,

眉头皱得死紧,满眼厌恶:“苏软为了让我低头,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砚深哥,

你别这么说,”白芊芊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娇滴滴的,“说不定是姐姐想不开,

真……”“闭嘴。”我打断她,指尖摩挲着骨灰盒上的蔷薇花纹。白芊芊被我噎了下,

随即又笑了,掏出手机点开视频:“说起来也巧,刚才寺庙的住持发了视频,

你看——”视频里,苏软躺在寺庙的木板床上,盖着薄被,睫毛在脸上投下片阴影,

像是睡着了。白芊芊划着屏幕:“你看,她这不挺好的?还能睡呢。”爸爸猛地坐起来,

石膏蹭着沙发发出刺耳的声:“那是我女儿的尸体!你们把她扔在雪地里冻死的!”“够了。

”顾砚深踹了脚茶几,杯子摔在地上碎了,“苏软为了骗我,连亲爹都拉来演戏?

你们苏家真是一家人,满嘴谎话。”白芊芊踮脚,凑到爸爸耳边,

声音轻得像蛇吐信:“苏叔叔,您这样闹,可真给婉柔姐丢脸。”顾砚深理了理袖口,

对门口的保镖抬下巴:“把他扔出去,别脏了这里的地。”保镖过来拽爸爸的胳膊,

爸爸挣扎着骂:“顾砚深!你会遭报应的!”我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妈妈扑过去拦,

被保镖推得撞在墙上,额头磕出块红印。“我跟你们走。”我突然开口。顾砚深愣了下,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白芊芊也收了笑,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软软在寺庙吗?”我抱起骨灰盒,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我去看看她。

”妈妈拉着我的衣角,眼里全是慌:“阿凛,别去!他们要害你!”我拍了拍她的手,

把骨灰盒塞进她怀里:“妈,看好软软。”顾砚深冷笑一声:“算你识相。

”我跟着他们往外走,经过白芊芊身边时,

她突然伸手想抢妈妈怀里的骨灰盒:“让我看看这假货做得像不像——”我侧身撞开她,

她踉跄着差点摔倒,顾砚深扶住她,瞪我一眼:“安分点。”上车时,我回头看了眼家门。

妈妈抱着骨灰盒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乱了,爸爸躺在地上,还在骂。车窗关起来,

隔绝了他们的声音。白芊芊靠在顾砚深身上,偷偷看我,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车载广播突然“沙沙”响起来,

接着是个急促的女声:“紧急通知:青山精神病院患者苏凛于今日上午脱逃,

该患者具有严重暴力倾向,身高一米七二,穿病号服,望市民注意防范……”广播戛然而止。

白芊芊脸上的笑僵了。顾砚深也皱起眉,转头看我——我还穿着那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袖口磨破了边。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唇角慢慢勾起来。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寺庙门口时,

天已经擦黑了。寺庙的门虚掩着,院里堆着些枯枝,风一吹,呜呜地响,像哭。

顾砚深没下车,只降下车窗:“进去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白芊芊推了我一把:“还不快进去?别让砚深哥等急了。”我下了车,

踩着碎石子往院里走。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见几个男人的笑,油腻腻的,

粘在人身上不舒服。“哟,这不是顾少送来的小美人吗?”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凑过来,

头发染成绿色,“前几天没玩够,这又回来了?”旁边几个人跟着笑,

其中一个手里还甩着根鞭子,鞭梢擦过地面,

留下道白印——是那天在婚礼上扇苏软耳光的保镖。“上次让你跑了,

”绿毛伸手想摸我的脸,“这次哥几个好好疼疼你。”我低着头,没动。

他们把我当成苏软了。苏软被送来这里时,就是被这些人欺负的吧?她那么怕疼,

被鞭子抽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小时候被针扎了一样,咬着唇不敢哭?绿毛见我不动,

骂了句“装什么死”,扬手就把鞭子抽过来。鞭梢快打到我脸上时,我伸手抓住了。

皮革勒得手心疼,我猛地往回拽。绿毛没防备,踉跄着扑过来,我抬起手,

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院里响得清楚。旁边的人还在笑:“老三,

你行不行?连个娘们都治不住——”笑声卡在喉咙里。绿毛被我扇得偏过头,

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嘴角淌出血。他缓过劲,吐了口带碎牙的唾沫,

眼睛红得像要吃人:“臭娘们!你敢打我?”“打你怎么了?”我活动了下手腕,

指节咔咔响。十二岁那年在巷子里,校董家的小儿子也是这么瞪我的。

后来他的头被我按在鱼缸里,鱼缸碎了,水漫了一地,他的脸泡得发白。

那些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数地砖,数铁栏杆的根数,

数苏软给我的糖纸——不是怕了,是在忍。现在没人要我忍了。绿毛挥着拳头冲过来,

我侧身躲开,抬脚踹在他膝盖上。“咔嚓”一声,他抱着腿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另外几个人愣了愣,随即都扑过来。有人拽我的头发,有人抱我的腰,

还有人举着鞭子往我背上抽。我抓住拽我头发的手,反向一拧,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抱着我腰的人被我用手肘撞在胸口,闷哼一声倒下去。鞭子落在背上时,我没躲,

反手夺过鞭子,缠在举鞭子那人的脖子上,使劲勒。他的脸涨成紫色,舌头吐出来,

像条死狗。院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混着风声,像唱大戏。住持从偏殿跑出来,

看见满地的血和倒在地上的人,吓得腿一软,瘫在台阶上:“苏软……苏软不是死了吗?

”我踹开脚边的人,看了眼自己的影子——月光落在地上,影子清清楚楚。“我是苏凛。

”我捡起地上的鞭子,擦了擦上面的血,“她姐姐。”住持的眼睛瞪得溜圆,

突然尖叫着往殿里跑:“杀人了!救命啊!”我没追。走到后院,

看见苏软说过的那棵老槐树。她上次来探监时说:“姐姐,寺庙后院有棵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