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晕开模糊的光斑。司玮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余温。又是加班到深夜,胃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咖啡带来的心悸。
瞥了眼手机,午夜十一点半,打车软件上鲜红的“预计等待120分钟+”刺得他眼睛发疼。
地铁早停了,这鬼天气,出租车也成了奢望。
手机通讯录滑到最底下那个熟悉的名字——郝郝。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这么多年,
从一起滚泥巴打弹珠,到各自在职场厮杀,他们是彼此最硬的底牌,
是那种一个电话就能让对方半夜穿越大半个城市来捞人的交情。成年后,似乎总隔着点什么,
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的距离感。尤其是在某些瞬间,郭郝看他的眼神,
让司玮莫名地……心慌。算了,总不能睡办公室。司玮咬咬牙,拨通电话。电话几乎秒接。
“喂?”郭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像根羽毛搔刮着司玮的耳膜,
“司小玮?”这声从小叫到大的昵称让司玮紧绷的神经莫名松了一瞬。“郝郝…”他开口,
声音有点干,“被困公司了。这破雨,车打不到,地铁也停。你家…离我这儿贼近,
收留兄弟一晚?”他努力让语气显得随意,像无数次年少时的求助。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短得像错觉。随即,郭郝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爽朗,甚至带着点笑意:“废话!
赶紧定位发来。原地等着,别乱跑。” 语气自然得仿佛司玮问了个傻问题。电话挂断。
司玮心里那点别扭被郭郝爽快的应承冲淡。他收拾好东西下楼。冷风裹着湿气钻进来,
他裹紧风衣,望着门外瓢泼的雨幕。不到二十分钟,两道刺眼光柱穿透雨帘,
一辆黑色SUV稳稳停住。副驾车窗降下,露出郭郝的脸,头发微乱,眼神清亮。
“快滚上来!冻死你个傻子!”熟悉的、带着亲昵的骂声让司玮彻底放松。他拉开车门,
带着一身寒气钻进去。暖风瞬间包裹住他,空气里是郭郝惯用的、干净清爽的须后水味道。
“啧,跟落汤鸡似的。”郭郝侧身,嫌弃地扫过他湿透的肩头和发梢,
顺手从后座捞过一条薄毯,直接兜头扔他脸上,“裹上!感冒了传染给我,老子饶不了你!
”司玮被砸得懵了一下,扯下毯子,胡乱擦着头发,笑骂:“靠!郭扒皮!压榨童工啊?
” 嘴上抱怨,心里却暖烘烘的,这种毫不客气的关心才是他们二十年的底色。郭郝没理他,
启动车子汇入雨幕。雨刮器单调摆动。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暖风声。司玮靠在椅背上,
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气息和温暖里松懈,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停稳熄火,车厢陷入柔和黑暗。郭郝转过头,
看着副驾上熟睡的人。司玮头歪向车窗,几缕湿发贴在额角,眼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嘴唇微张,毫无防备。郭郝的目光贪婪地描摹过沉睡的侧脸,从挺直的鼻梁到流畅的下颌,
最终停留在微启的唇瓣上。那眼神幽深如海,他喉结无声滚动,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缓缓收紧。最终,他只是极轻地叹息一声,眼底巨浪被强行按下,
归于深不见底的平静。他伸手,推了推司玮的肩膀。“司小玮?醒醒,到了。
”司玮猛地惊醒,眼神迷茫。“嗯?……到了?”他茫然环顾。“嗯,下车。
”郭郝声音平稳,率先推门。电梯上升。狭小空间里只有运行嗡鸣。司玮靠着轿厢壁,
随口抱怨:“靠,饿死了,胃里空得能跑马。” 他自然地用肩膀撞了下旁边的郭郝。
郭郝被撞得晃了晃,斜他一眼:“活该!谁让你加班不要命?”语气嫌弃,
手却伸进大衣口袋,摸出一小盒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塞司玮手里,“垫垫,别死我家门口。
”司玮看着手里的饼干,愣了一下,是他胃不舒服时最常吃的那种牌子。一股暖流涌上,
他撕开包装,含糊道:“谢了,郝郝。”“叮”一声,电梯门开。郭郝掏钥匙开门,
侧身让司玮先进。玄关灯亮起。司玮站在门口,正要脱鞋,目光扫过鞋柜,动作顿住了。
鞋柜里,除了郭郝的几双鞋,赫然放着一双崭新的、深蓝色的男士棉拖鞋。款式、颜色,
甚至尺码……都和他家里那双穿旧了的一模一样。“这……”司玮有点懵。“哦,
之前超市打折,顺手多买了一双。”郭郝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弯腰自然地拿出那双深蓝色拖鞋扔在司玮脚边,“新的,穿吧。
” 然后他自己换上了一双灰色的。司玮换上鞋,柔软舒适。他脱下湿了大半的风衣,
郭郝很自然地伸手接过,走向旁边的衣帽间挂好。“你身上都湿了,”他走回来,
指了指走廊尽头,“先去冲个澡,别真冻病了。浴室在那边,
洗漱台左边抽屉里有新毛巾和浴袍。”“你这……准备得也太周到了吧?
”司玮心里的怪异感又冒出来。“少废话。”郭郝转身往厨房走,背影透着不容置疑,
“我去弄点吃的,饿死鬼投胎。”司玮只好走向浴室。推开门,宽敞明亮。他走到洗漱台前,
拉开左边抽屉——果然,整整齐齐叠放着几条厚实柔软的毛巾和一件深灰色浴袍,
都是他常用的纯棉材质。旁边,甚至放着一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品,
牙刷、牙膏、洗面奶……牌子全是他用惯的。司玮拿起那支洗面奶,熟悉的包装触感。
这绝对不是“超市打折顺手买的”。一种被精心照顾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异样,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冲刷掉疲惫。换上浴袍,质地柔软,
尺寸……似乎比他自己那件稍微宽松一点点,带着郭郝身上那股熟悉的须后水味道,
若有似无地萦绕。他对着镜子胡乱擦头发,看着镜中穿着别人浴袍的自己,怪异感挥之不去。
走出浴室,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郭郝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看到司玮,他脚步顿了一下。刚出浴的司玮,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几缕贴在额前。
浴袍领口微敞,露出泛红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暖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整个人氤氲着毫无防备的气息。郭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睛平静表面下暗流汹涌。他很快移开视线,把面碗放在茶几上,
语气如常:“冰箱里就剩这点挂面鸡蛋了,凑合吃吧。赶紧的,吃完睡觉。
”司玮走过去坐下。面很简单,清汤挂面卧着荷包蛋,飘着翠绿的葱花,
正是他疲惫时最想吃的那种。他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吹了吹。
郭郝已经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自己那碗,稀里呼噜吃起来,动作随意。“谢了,
郝郝。”司玮低声道,挑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温暖的食物下肚,熨帖了冰冷的肠胃,
也冲淡了那份不自在。他看着郭郝埋头吃面的侧脸,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这一刻,
仿佛回到了无数个一起在对方家蹭饭的少年时光。那些怪异感,
似乎又被这熟悉的日常感压了下去。“你睡主卧,”郭郝几口吃完面,放下碗,
指了指主卧门,“床单新换的。”“那怎么行?”司玮立刻反对,“我睡沙发,或者客卧。
”“客卧堆满了我爸的钓鱼装备,下不去脚。”郭郝的回答简洁明了,
他拿起空碗走向厨房水槽,背对着司玮,“沙发太短,你睡不舒服。我睡沙发。”“靠!
你家就一张床?”司玮无语,“我打地铺总行吧?”“地暖太热,睡地上你明天嗓子就废。
”郭郝头也不回,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水声哗哗,“别叽叽歪歪了,赶紧吃完滚去睡。
明天周六,我约了人打球,别耽误我睡觉。”理由充分,
语气强硬又带着兄弟间特有的不耐烦。司玮所有推拒的话都被堵住。
这该死的、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强硬安排!“行行行!郭扒皮!算你狠!”司玮无奈妥协,
几口扒完面,放下碗。郭郝擦干手走回来,把司玮的空碗也收走。
“浴室抽屉里有新牙刷毛巾,自己拿。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他交代完,
径直走向客厅的储物柜,抱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扔在沙发上,开始铺自己的“床”。
看着郭郝熟练的动作,司玮心里的怪异感又悄悄冒头。这家伙……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他起身走向主卧。推开厚重的房门,简洁的黑白灰风格。他走到床头柜边,
拉开抽屉——果然,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支未拆封的他常用的牙膏品牌牙刷,
和一支同品牌的洗面奶小样。他拿起牙刷,塑料包装冰凉。环顾房间,
衣柜旁挂着一件眼熟的深灰色连帽卫衣——是他去年搬家时以为弄丢了的那件!
怎么会在这里?司玮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
郭郝家,像一个早已为他预留好的、无声的巢穴。
牙刷、毛巾、浴袍、拖鞋、甚至他“丢失”的衣服……一切都在昭示着,
郭郝早就为他的“入侵”做好了万全准备。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走到床边坐下。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本硬壳书,深蓝色封面烫着银色的书名——《小王子》。
书角微有磨损。司玮鬼使神差地拿起书。书页自然地翻到中间靠后,
一行字被细黑笔轻轻划出:“正是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光,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字迹清隽有力,是郭郝的笔迹。司玮的手指拂过那行字,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书写时的力度。
郭郝……也会看这个?还划下这样的句子?这和他平时冷静自持、理性至上的形象,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违和?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爬上心头。他放下书,甩甩头,
走进主卧浴室用冷水洗脸。冰凉的水压下一些燥热。躺到床上,关灯。黑暗吞噬房间。
身体感官却异常敏锐。床单柔软,带着郭郝惯用的洗衣液清香和被阳光晒过的蓬松感。
被子上清晰地萦绕着郭郝的气息,那干净的须后水味,
混合着一种独特的、沉稳而温暖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将他包裹,像一张无形的网。
司玮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试图屏蔽这扰人的感觉,却让那气息更加深入肺腑。
他紧闭着眼,黑暗中,郭郝为他递饼干时自然的触碰,给他拿拖鞋毛巾时随意的语气,
还有那句“别死我家门口”的嫌弃……无数细节在脑海里翻腾。身体深处,
一种陌生的、燥热的悸动悄然苏醒。司玮猛地睁开眼,在浓稠黑暗里望着模糊的天花板,
喉结艰难滚动。他烦躁地低咒一声,再次翻身。这一夜,注定漫长而混乱。接下来的几天,
司玮本想尽快找房子搬走。但郭郝没给他机会。“找什么房子?”郭郝在电话里语气平淡,
“我这空着也是空着,离你公司近,省得你天天跟打仗似的挤地铁。等你找到满意的再说,
急什么?”司玮试图坚持:“太麻烦……”“麻烦?”郭郝轻笑一声,很短促,“司小玮,
跟我见外?当年你把我家当食堂,蹭吃蹭喝还顺走我多少漫画书,忘了?”他顿了顿,
语气放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诱哄,“安心住着。等你找到房子,我开车帮你搬,
比你一个人折腾快多了。”所有推拒的话都被堵住。郭郝的周到和翻旧账,让人无法反驳。
司玮只能暂时住下。白天各自上班。夜晚回到那个空间,郭郝的存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会在司玮下班疲惫进门时,“恰好”端出一碗温着的、热气腾腾飘着鲜香番茄红的虾滑汤。
他会“顺手”把司玮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好,嫌弃一句:“狗窝都比你这整齐。
”他甚至在客厅茶几的固定位置,放上了一罐司玮常吃的胃药,旁边还配了盒牛奶。
司玮起初还带着警惕,刻意保持距离。但日复一日,这无声的渗透像温水煮青蛙。
郭郝的照顾细致入微,却裹挟在兄弟间特有的嫌弃和随意里,让人难以抗拒。慢慢地,
司玮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习惯了进门时那碗温度刚好的番茄虾滑汤,
习惯了郭郝对他乱放东西的吐槽,习惯了胃不舒服时顺手拉开茶几抽屉拿药。
一种诡异的、舒适的日常感弥漫开来。周五晚上,项目组庆功。司玮被拉着去了酒吧,
喝了不少。迷糊中被塞进出租车,报的是郭郝家的地址。再清醒一点时,
他发现自己站在了郭郝家门口,钥匙半天插不进锁孔。门开了。客厅灯光流淌出来,
郭郝穿着家居服,眉头紧皱:“怎么喝成这德性?”他伸手扶住司玮摇晃的身体,
手臂坚实有力。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过来。司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身体大半重量倚靠过去,头无意识地往郭郝颈窝里蹭,
嘴里含糊嘟囔着:“郝……好晕……”郭郝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凝固冻结。
他能清晰感觉到司玮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颈侧那片最敏感脆弱的皮肤,
每一次无意识的蹭动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末梢。司玮灼热的呼吸,
混合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独属于他本身的、干净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喷洒在他颈窝和耳根,
像带着倒钩的藤蔓,狠狠缠绕住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二十年的时光,二十年的压抑,
二十年在心底反复描摹却从未宣之于口的那个名字——此刻,竟从这张他朝思暮想的唇间,
以一种如此依赖、如此模糊不清、却又如此清晰地方式,吐露了出来。不是“好晕”。
是“郝”。是那个只属于童年司玮的、带着无限亲昵和全然依赖的呼唤!
郭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瞬间失了血色。
他喉结艰难地、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紧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微微侧过头,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垂眸看向埋在自己颈窝里的那颗脑袋。司玮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浓密的阴影,脸颊因为酒精而泛着诱人的酡红,嘴唇微微张着,
毫无防备地贴着他颈部的动脉,感受着那温软的、致命的触感。
心底那头被囚禁了太久、早已伤痕累累的困兽,
在这声模糊的、带着无尽依赖的“郝”字面前,所有精心构筑的牢笼瞬间分崩离析!
黑暗的、压抑了太久的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
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轰然冲垮了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堤坝!他猛地低下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幽暗而执拗的光芒,如同淬了火的利刃,
死死攫住怀中人酡红迷醉的脸庞。他伸出手,不再是克制的搀扶,
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粗暴的力道,一把扣住了司玮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
指腹深深陷入司玮腕部的皮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占有欲,仿佛要将这块骨头捏碎,
烙印上自己的标记!司玮被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禁锢感惊扰,
混沌的意识被撕开一道缝隙。他迷蒙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晃动,
只看到郭郝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幽深得可怕,像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吞噬殆尽。
“郭郝……你……”司玮喉咙干涩发紧,想说什么,
却被郭郝眼中那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光芒震慑住,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郭郝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司玮从门边拽了起来!
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终于失控的力道。司玮本就脚步虚浮,被这力量拽得一个趔趄,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郭郝拖着,跌跌撞撞地穿过客厅。目标明确——主卧的浴室!“砰!
”浴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郭郝用后背撞开,又反弹回来。郭郝拽着司玮闯了进去。
冰冷的瓷砖墙壁和金属水龙头的反光瞬间刺入司玮模糊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沐浴露的冷香。郭郝猛地转身,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他顺势将被他拽得站立不稳的司玮,
用尽力气往自己身前一拉!“唔!”司玮猝不及防,
整个人被掼得撞在郭郝坚硬如铁的胸膛上!剧烈的撞击让他闷哼一声,
本就昏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挣扎,手腕却被郭郝死死扣住,像被铁钳箍住,
纹丝不动。昏黄的壁灯光线勾勒着两人纠缠的身影,投在光洁的瓷砖墙壁上。郭郝低下头,
滚烫的呼吸重重地喷在司玮的额角、眉骨,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他的眼神像着了火,直直地刺入司玮迷蒙的眼底,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碾磨出来:“司小玮……”他叫着他的名字,
不再是平日的沉稳平静,而是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风暴。“看着我。”他命令道,
扣着司玮手腕的手指再次收紧。司玮吃痛,被迫抬起头,
对上郭郝那双在昏黄光线下燃烧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汹涌,有愤怒,有痛苦,
有挣扎,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他被那眼神钉在原地,连挣扎都忘了,
只剩下本能的心悸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茫然。郭郝的胸膛剧烈起伏,紧贴着他。
司玮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心脏狂野的搏动。“看着我!”郭郝又低吼了一声,
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发紧。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带着滚烫的体温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用力捏住了司玮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冰凉的瓷砖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后背,
身前却是郭郝如同烙铁般滚烫的胸膛。冷热交加,司玮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酒意瞬间被惊醒了小半。他被迫仰着头,下巴被捏得生疼,
视线里只有郭郝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郭郝……你……”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惊惶,“放开我……”“放开你?”郭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暖意,
反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他捏着司玮下巴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更加用力。他的脸猛地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司玮的鼻尖,
滚烫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他身上独有的、此刻却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霸道地侵占了司玮所有的感官。“司小玮……”郭郝的声音压得更低,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滚烫的砂砾感,“看着我,
告诉我……”他幽深的眼眸死死锁住司玮惊惶的瞳孔,
里面翻涌着二十年的隐忍、挣扎、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此刻再也无法压抑的炽热情感。
“你知不知道……”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捏着下巴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司玮的唇瓣,
那触感如同电流,让司玮浑身猛地一颤。“你知不知道……”郭郝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刚才叫我‘郝’……”“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声……等了整整二十年?!
”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咆哮,
却充满了更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委屈和一种不被看见的巨大痛苦,
“二十年……司小玮……你怎么能……怎么能一直不知道?!
些……这些……” 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些被他精心布置的“巧合”和“顺手”,
声音哽住,只剩下眼底翻涌的、浓得化不开的受伤和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
狠狠敲在司玮混乱不堪的心上!二十年的时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被郭郝用这样一种近乎控诉的、绝望又委屈的方式,***裸地摊开在他眼前!
司玮的瞳孔骤然收缩!混沌的大脑被这惊雷般的话语劈开了一道裂口!
一些模糊的、被酒精和时光掩埋的碎片,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暴雨夜留宿,
那件带着郭郝气息的浴袍,那双“顺手”买来的拖鞋……洗漱台抽屉里,
那些他惯用的、崭新的洗漱用品……衣柜旁,
那件他以为丢失的卫衣……醉酒后无意识蹭向的颈窝,
那温凉舒适的触感……还有刚才……刚才自己迷糊中喊出的那声……“郝”!不是“好晕”!
是“郝”!是童年记忆深处,那个只属于郭郝的、带着无限亲昵和依赖的呼唤!
巨大的冲击让司玮瞬间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手腕和下巴的疼痛。
他僵在郭郝滚烫的胸膛和冰冷的门板之间,像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雕塑。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无数种情绪在他眼中激烈地碰撞、炸裂!心底深处,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强行压下的怪异感和隐约的猜测,此刻如同被强光照射,无所遁形。
他并非毫无所觉,他只是……不敢深想。郭郝死死盯着司玮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看着他眼中那震惊到失语的光芒,看着他茫然失措的僵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翻腾了二十年的情感终于彻底冲垮了堤坝!那压抑到极致、疯狂滋长的爱意,
混合着绝望的孤勇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他捏着司玮下巴的手猛地松开,
下一秒,带着滚烫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扣住了司玮的后颈!用力将他压向自己!同时,
他滚烫的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积累了二十年的所有渴望,
狠狠地、精准地攫住了司玮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瓣!“唔——!
”司玮所有的惊叫和挣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封堵!那不是温柔的触碰,
不是试探的缠绵。那是压抑了太久后的爆发!是宣告!郭郝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滚烫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司玮的齿关,强势地侵入、纠缠!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压抑到极致后释放的力量。司玮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唇齿间那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和郭郝独特气息的触感。后颈被死死扣住,
身体被夹在滚烫与冰冷之间,动弹不得。手腕依旧被死死攥着。
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点燃的悸动……所有情绪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冲撞!
“放……呜……”他试图偏头躲避,却只换来对方更深的纠缠。郭郝的吻带着惩罚般的力度,
啃咬着他的下唇,舌尖扫过他敏感的上颚,激起一阵阵陌生的酥麻感。
司玮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被禁锢的双手徒劳地推拒着郭郝如钢铁般的胸膛,
膝盖下意识地向上顶撞!屈辱和愤怒像汽油浇在心头那团混乱的火焰上!“郭郝!
***……放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司玮的挣扎和嘶吼,非但没能让郭郝停下,
反而激起了更深沉的情绪。那禁锢着他后颈和手腕的手,收得更紧!
指骨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郭郝猛地抬起头,短暂地离开了那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滚烫的呼吸喷在司玮脸上。
那双燃烧的眼眸死死锁住司玮愤怒而惊惶的瞳孔,里面翻涌着更加汹涌的痛苦。“司小玮!
”他的声音嘶哑,“看着我!二十年……你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