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时一醒来,只觉得右脑疼得突突跳,左脑倒是安安分分的,好像两瓣脑瓜各过各的。
要裂开。
昔日总是扎着一束清爽马尾的乌发散乱地披在身上,他的长睫毛低垂,还未适应大亮的天光。
然后就是他师父那张猛然靠近的脸,上面还挂着担忧的神色。
“诶!
傻徒儿你终于醒了!”
江执掐着他的脸蛋,忍不住拍了拍,试图让还处在混沌的江灵时清醒,忿忿然道:“不枉我求着剑鸣长老要来一粒神丹,你要是摔痴呆了一睡不醒,谁来给我养老!”
江灵时终于看清眼前的情景,糯白色的被褥,床边点着熏香,柱子上还划着记号,记录着江灵时从八岁长到十九岁的身高。
这是在师父管理的灵秀峰上,他从小到大住的偏殿。
嘶,他明明记得他前几天不是才搬出去吗?
为了避嫌宗里谣言说,江执长老偏爱疑似私生子的江灵时来着。
“师父,我不能是穿越了吧……”江灵时懵懵的,他记得他才16岁啊,怎么柱子上记录着他十九岁了?
而且身体也是十九岁的样子,手脚纤长,脸上的肉也少了。
江执被他这么一问,忧中转气,恨铁不成钢给了他一脑瓜嘣。
“叫你少看点那些胡诌的穿越话本!
我看你不是失忆了而是把脑子摔坏了!”
“哎哎哎疼啊师父,我右边脑子像被钉子钉着一样锥痛,你要敲就敲左边吧。”
骂骂咧咧完,江执才解释了一遍他小子是喝了碗果酒,下床站不稳摔坏了脑子,还丢了约三年的记忆。
“我?
我吗?
一碗果酒一醉不起摔坏了脑子?
谁?
我吗!?”
打死他江灵时都不愿意相信。
虽然不记得他的酒量应是如何,但是一碗倒,江灵时绝不相信!
“唉,没事的傻徒儿,医生说好好休养还是会找得回来记忆的,身体无碍就好。”
看呆傻徒儿没事,江执准备就离开去忙他积攒了几天的事务,“等等,那我怎么回来的?”
江灵时歪了歪头,疑惑道。
“哦,”江执脸上闪过一瞬不自然的神色,“是白熠那小子背你回来的,他说那天是你俩在喝酒聊天。”
江执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站着某位,对着江灵时挤眉弄眼。
心里面首犯嘀咕,他徒儿不是传闻一首和这位不对付吗?
剑鸣那斯还很看重白熠,因为听说自家徒弟和白熠不和,他还因此少和剑鸣唠嗑了呢。
其实江执也不太相信江灵时是喝醉了没站稳摔的,总感觉这其中疑点重重,可他和剑鸣怎么都查不出来什么异样,只好就此作罢。
甚至,江执起初还怀疑是不是自家徒儿技不如人,和人打架没打过,被揍傻的。
后面江执又推翻了这一猜测,他天天说江灵时呆徒儿傻徒儿的,但他也不是真的傻啊。
超高的水属性亲和,加上江执这个擅长奇门遁术的师父给江灵时开小灶,在苍岚宗里,说不上第一也是前五打底了吧。
江执还是对自家徒儿的实力有一点小骄傲的。
猜是猜不到了,等他徒弟自个哪天想起来算了。
江执轻飘飘叹了口气,现在人醒了,他也不再忧虑什么。
“没事的傻徒儿,一回打不过死对头,下回打过就好。
啊,该道谢的还是得道,好歹是人家背你回来的。”
说着江执安慰似的拍了拍江灵时的肩膀,偏偏那模样还欠欠的。
什么鬼!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是喝果酒喝倒了,还是冤家帮忙背他回来的!
还他猫咪的摔坏脑子了!
这多丢人啊!
江灵时刚想问他师父没到处嚷嚷这事吧,他师父就不见人影了。
以他师父的德行,一急起来满宗门找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小时候和师父玩捉迷藏躲树上睡着了,还是被他师父火燎燎的嗓门震醒的……江灵时理了理衣服,准备下床活动活动,也不知道他躺多久了,骨头转起来咔咔响。
一抬眼,对上一旁唯一的一个大活人,近一米九的身高对江灵时来说有点压迫感。
高挺的鼻梁,眼眶有些发红,不笑时略带攻击力的眉眼,流畅的下颚紧绷着,冷漠但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不耐烦。
“你,嘶……”江灵时望进他幽深的眼眸,右脑一阵钝痛,刚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
谁料白熠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和江灵时说。
真是个怪人,亏他刚刚还悄悄地在心里夸了他一嘴长得帅。
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怪不得这么帅一小伙和他混成了对头冤家呢。
江灵时想着,突然好奇十九岁的他和十六岁时有什么区别,走去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
江灵时现在的五官和十六岁时还是十分像的,只不过长开了,褪去了几分青雉,更多的是灵动,长睫毛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亮亮的。
他不由自主揪了一下自己的睫毛,嘿,居然是真的。
江灵时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是挺满意的。
好看,清爽,俊朗。
除了嘴唇有点发白。
可能是没吃饭的原因。
师父忙去了,冤家一声不吭走了,江灵时也不知道平日里十九岁的他这个点都在干什么,索性出门溜达看看。
换上苍岚宗的水色的弟子服,把秀发随意一捥,佯装着没事人出门。
江灵时在心里祈祷,希望师父当时别因为他摔昏了就满宗门找法子了。
他光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就很难顶。
才下灵秀峰,有一个身影领头,身后跟着三五成群的跟班,在那里候着。
“哟,这不是前几天喝了一碗酒就摔坏脑子的江灵时嘛,希望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领头的那个小矮个叉着腰,虽然个子不高,但仗着有跟班附和,愣是长出了几分嚣张气焰。
江灵时被他脖子上戴着的明黄色宝石项链反光晃了一下,眯了眯眼。
“你是哪位?”
不是他拽,他是真不记得了。
朗幼栀没成想江灵时是真的失忆了,他这么虚张声势的,就是来探虚实的。
要是能早知道他是真失忆,朗幼栀就打算假装成他的朋友了。
然后偷摸往他饭里加芥末!
还有大蒜!
“你!
连我朗幼栀都不记得了!
看来你是真的摔惨了,亏我还和你斗智斗勇那么久!”
朗幼栀叉着腰,有一种一拳没打着的郁闷。
“总之,你先前和我定好了赌约!
若是在此次宗门大比你不能夺魁,就要一边深蹲一边大喊‘我就是比不上白熠,我心甘情愿给朗幼栀做小弟’绕宗门一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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