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突然跳出一个倒计时。血红的数字。71:59:58还在不断减少。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数字还在。不是幻觉。一个冰冷的电子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警告！
检测到高危反派顾琛黑化值临界。任务：72小时内阻止其彻底黑化。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我头皮瞬间炸开。顾琛？这名字有点耳熟。“柳惊蛰！发什么呆？
新来的实习生等你带呢！” 隔壁工位的李姐用文件夹敲了敲我的隔断板。我猛地回神。
心脏还在狂跳。抬头。部门主管老张领着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我工位旁。那男人很高，
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皮肤很白，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看过来，平静无波。“小柳，这是新来的实习生，顾琛。你经验丰富，带带他，
熟悉熟悉业务。” 老张笑呵呵地说。顾琛！高危反派？！我看着他。他微微颔首，
嘴角弯起一个极浅、极标准的弧度：“惊蛰姐，麻烦你了。”声音清冽，像山涧冷泉。
可他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巨大红色进度条。
黑化值：99%旁边还有一行小字：72小时倒计时同步启动。我手腕上的数字，
和这个进度条，都在无声跳动。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有点抖。“惊蛰姐，
” 顾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很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这个客户数据表的筛选条件，
是不是设置错了？”他俯身，指着我的电脑屏幕。一股极淡的、清冷的雪松气息笼罩过来。
我的背脊瞬间绷紧。“哪里？”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侧头看他。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镜片后的睫毛很长，垂着，看起来很专注。手指骨节分明，点在屏幕上。“这里，日期范围。
” 他指尖移动，离我的手背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散发的一丝凉意。
黑化值：99%那刺眼的红纹丝不动。“哦，对，是错了。” 我飞快地挪开手，
改正数据。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谢谢惊蛰姐。” 他直起身，
退回自己的工位，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我的错觉。他坐得笔直，
开始处理我分给他的基础报表，安静得像一幅画。午餐时间。我端着餐盘，
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脑子里乱糟糟的。72小时。抹杀。阻止黑化。怎么阻止？凭什么是我？
这该死的系统除了倒计时和警告，屁都没放一个！“惊蛰姐，介意我坐这里吗？
”温和的声音响起。我一惊，抬头。顾琛端着餐盘，站在桌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白衬衫几乎透明，勾勒出清瘦的肩线。“呃…不介意，
坐吧。” 我挪了挪自己的餐盘。他坐下，动作很轻。餐盘里是简单的两素一荤，摆放整齐。
“惊蛰姐好像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我盘子里几乎没动的饭菜，语气带着点关心的探究。
“有点…不太饿。” 我叉起一块西蓝花，食不知味。“工作压力大？
”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动作斯文。“还好。” 我含糊道。沉默。
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手腕上的倒计时：68:23:17红色的数字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我深吸一口气。
不行，得主动出击。“顾琛，” 我放下筷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来公司几天了，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他抬眼看我，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澜：“挺好的。大家都很友善，尤其是惊蛰姐，很照顾我。”“那就好。
” 我扯出一个笑，“工作呢？有没有觉得…特别烦心的地方？
或者…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我在“烦心”和“不好处理”上加了重音。
他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食物，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前都是基础工作，
谈不上烦心。” 他看着我，眼神似乎深了一瞬，“惊蛰姐为什么这么问？”“没什么！
” 我立刻否认，端起汤碗掩饰，“就是…关心一下新人嘛。”他轻轻“嗯”了一声，
没再追问，低头继续吃饭。黑化值：99%纹丝不动。我挫败地用勺子搅着汤。下午，
部门有个紧急项目要上线。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键盘敲击声、电话***、急促的脚步声混成一片。“小柳！后台数据接口报错，查一下日志！
”“惊蛰！运营那边催报表，十分钟后要！”“柳惊蛰！客户电话！投诉的！快接3号线！
”我像个陀螺一样被抽得团团转。“惊蛰姐，” 顾琛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
“日志排查脚本我写好了，已经跑起来了。报表的模板我调好了，数据源也更新了，
你看一下没问题就能发。客户投诉电话，我帮你转接到我分机了，正在处理。”我一愣。
回头看他。他神色如常，指了指我的电脑屏幕。脚本在后台运行，报表界面打开，
数据清晰完整。我耳机里，他那边传来他冷静安抚客户的声音。“你…” 我一时语塞。
“我看你这边太忙了，就顺手做了些能做的。”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脚本结果大概五分钟出来。”说完，他回到自己座位，戴上耳机，继续和客户沟通。
黑化值：99%那个该死的数字，依旧顽固地停在99%。他明明在帮忙。
我盯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心里那点荒谬的恐惧感，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淹没。这反派，
到底为什么黑化？什么时候黑化？系统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倒计时：65:14:09时间在焦虑中一点点流逝。下班时，天已经黑透了。
整层楼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我疲惫地收拾东西。顾琛也刚关电脑。“惊蛰姐，一起走？
”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啊？好。” 我拎起包。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狭小的空间，空气有些凝滞。楼层数字一层层跳动。我盯着跳动的数字，
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手腕上的手表。倒计时仿佛就在我眼前跳动。
***:58:31“惊蛰姐似乎很在意时间？” 他忽然开口，
声音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我心头一跳。“没…没有啊。”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是吗。”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他很有风度地侧身，
让我先出。夜风微凉。“你住哪个方向？” 我随口问，试图缓解尴尬。“西边。
” 他指了指。“哦，我南边。” 我点头。“嗯。” 他应了一声。沉默地走了一小段，
到了路口。“那…明天见。” 我朝他摆摆手。“明天见，惊蛰姐。” 他站在原地，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眼镜片反射着微光。我转身往南走。走出十几步，
鬼使神差地，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那个路口。面朝着我的方向。一动不动。
像一个沉默的剪影。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看不清表情。
黑化值：99%那个刺目的红，在昏黄的路灯光晕下，似乎更刺眼了。我心头莫名一悸，
赶紧转回头，加快了脚步。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公司。昨晚几乎没睡。
一闭眼就是血红的倒计时和“抹杀”的电子音。工位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两个包子。
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字迹清峻有力：惊蛰姐，早餐。我看向顾琛的工位。他已经在了，
正专注地看着屏幕。黑化值：99%我拿起温热的豆浆，心情复杂。“谢…谢谢。
” 我对着他的方向说。他转过头，微微颔首：“不客气。”上午，部门开项目复盘会。
老张在上面唾沫横飞，总结得失。“……这次上线，整体还算顺利！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
尤其是小柳，临危不乱，调度有方！还有小顾，虽然是新人，但上手很快，
主动分担了很多工作！值得表扬！”大家象征性地鼓掌。顾琛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跟着轻轻拍了两下手。黑化值：99%毫无变化。我快被这个99%逼疯了。
会议结束，人群散开。我看到顾琛被老张单独叫去了办公室。门关上了。
我假装去茶水间倒水，磨磨蹭蹭地经过主管办公室门口。隔音不太好。
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小顾啊，你能力很强，这次表现很突出！转正肯定没问题！
” 老张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笑。“谢谢张经理。” 顾琛的声音依旧平静。“不过呢，
” 老张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跟小柳……柳惊蛰，
是带教关系，工作上多交流是好的。但私下嘛……还是要注意点分寸。毕竟，她是老员工了，
你刚来，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对你对她，影响都不好，明白吗？”我的心猛地一沉。
风言风语？什么风言风语？就因为昨天一起下班？一顿午饭？我屏住呼吸。里面沉默了几秒。
顾琛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张经理的意思是？”“嗨，也没什么大意思！
” 老张干笑两声，“就是提醒一下，年轻人嘛，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柳惊蛰呢，
人是不错，就是……啧，之前跟项目组的王工走得有点近，后来闹得不太好看……你也知道，
咱们公司不大，一点小事传得飞快……”王工？
那个油腻腻、总爱对女同事动手动脚、后来因为骚扰被匿名举报离职的技术主管？
老张这话什么意思？暗示我不检点？让顾琛离我远点？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捏紧了水杯。
“张经理，” 顾琛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带着一种冰质的冷，
“我和惊蛰姐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别人怎么传，是别人的事。至于王工的事，公司早有定论，
是非曲直，不是靠捕风捉影的‘风言风语’能评判的。”他的语气不重，甚至很平静。
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老张大概没想到一个实习生会这么直接地顶回来，一时没了声音。几秒后，
才传来他有些尴尬的咳嗽声：“咳…那个…小顾啊，我也是为你好……”“谢谢张经理提醒，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顾琛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门开了。顾琛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站在门口的我，脚步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似乎在我强压着愤怒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瞬。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
我站在原地，看着老张办公室紧闭的门，又看看顾琛挺直的背影。
黑化值：99%依然没变。但我心里的某个地方，
好像被刚才顾琛那番话轻轻撬动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也走回座位。刚坐下，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在意无关紧要的人。专注你自己。
没有署名。我猛地抬头看向顾琛。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似乎也在发信息。是他吗？黑化值：99%还是没变。我盯着那条短信，
心里的感觉更复杂了。午休。我没什么胃口，独自一人去了公司顶楼的小露台。想透透气。
露台空旷，风有点大。我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蚂蚁般的车流和行人。
手腕上的倒计时：56:18:45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顾琛不知何时也上来了，
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风吹动他的衬衫下摆。“没什么。
” 我下意识地把戴着倒计时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他走过来，停在我旁边，也望着楼下。
“这里视野很好。” 他说。“嗯。” 我含糊应道。沉默了一会儿。“早上的事，
” 他忽然开口，“别放在心上。”我转头看他。他侧脸对着我，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老张他…就是那样的人。” 我低声说，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歉意。“我知道。
”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他更年期，脑子不太好使。”“噗——” 我没忍住，笑出声。
他转过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里有类似“笑”的情绪。虽然很淡。“所以，别被他影响心情。
” 他看着我说。他的眼睛很黑，专注看人的时候，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风把他的气息吹过来，还是那股清冽的雪松味。黑化值：99%那该死的数字，
在我眼前顽固地亮着。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阻止黑化……怎么阻止？系统没说。常规方法没用。那……非常规的呢？比如……撩他？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可倒计时在滴答作响。抹杀。我盯着他形状好看的薄唇。
心跳如擂鼓。脑子一热。脚下一动。我假装没站稳，身体朝他那边歪去。“小心！
”他反应极快，立刻伸手扶我。我顺势撞进他怀里。手，非常“不小心”地，
按在了他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紧实的肌肉线条和沉稳的心跳。
咚…咚…咚…有力的节奏，震得我手心发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的脸几乎贴着他的锁骨。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扶着我胳膊的手，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有点烫。
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我抬起头。他正低头看我。距离太近了。
近到我能看清他镜片后骤然收缩的瞳孔，和里面一闪而过的错愕。他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瞬。
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黑化值：98%动了！它动了！虽然只降了1%！
但这是几天来第一次变化！狂喜瞬间冲昏了我的头脑。有效！这个方法有效！“对…对不起！
” 我慌忙站稳，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脸烧得厉害，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