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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阴阳人

发表时间: 2025-08-14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底下,永远蹲着几个闲汉。

日头毒辣辣地烤着黄泥地,蒸腾起一股混着牲口粪味的土腥气,可他们像扎了根似的,***黏在那几块磨得油亮的青石上。

旱烟锅子冒着呛人的蓝烟,一张张被晒成酱色的脸膛,在烟雾里浮沉,嘴里嚼着比石头还硬的闲话。

“啧!”

王麻子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黄板牙咬着烟杆,火星子随着他愤愤的腔调一明一灭,“李老根那老棺材瓤子,又往李寡妇家钻了!

跑得比上自家菜园子薅根葱还利索!”

他浑浊的眼珠子斜乜着村东头那条土路,仿佛能穿透土墙,看见什么腌臜画面。

旁边靠着树干打盹儿的赵二赖被吵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股子隔夜馊饭的酸腐气喷出来。

他咂吧咂吧嘴,声音拖得又黏又长,活像从泔水桶里刚捞出来的破抹布:“可不咋滴!

李寡妇家那口破水缸,怕不是个无底洞?

瞅瞅老根头那勤快劲儿,一天颠颠儿跑三趟都不够填的?”

他咧着嘴笑,露出几颗焦黄的门牙,那笑容腻歪得让人心里发毛。

“嘿嘿嘿…” 接话的是蹲在阴影里的刘胖子,一脸油汗在日光下反着光。

他挤眉弄眼,明明压低了嗓门,可那带着钩子似的腌臜话,却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冰凉滑腻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眼里:“填水缸?

糊弄鬼呢!

怕是填别的‘窟窿’才是真吧!

孤老婆子炕头冷冰冰,老光棍被窝凉飕飕,这凑一块儿,可不就‘热乎’了嘛!”

他故意把“热乎”两个字咬得又重又浊,然后话锋一转,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恶毒,“就是可怜他那小崽子水生喽,摊上这么个‘名声在外’的爷爷,往后想说个媳妇?

嘿,难喽!

等着吧,老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么不积德,迟早报应!”

最后那句“报应”,像块冰疙瘩,狠狠砸在蹲在老槐树不远处泥墙根下的水生心口上。

水生正闷头用一根小树枝抠着墙角的黄泥,想把一只陷在泥里的黑甲虫扒拉出来。

那些刀子一样的话,穿透闷热的空气,扎进他耳朵里,又疼又烫。

他死死低着头,指甲用力抠着泥巴,泥土塞满了指甲缝,黏腻冰凉,可他感觉不到。

他只觉脸上***辣的,好像全村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背上,带着钩子,要把他那层薄薄的衣裳撕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沾着他爷爷的“不正经”。

他不明白。

爷爷只是去帮帮那些孤零零的婆婆婶婶。

张婆婆眼睛瞎了,爷爷每天去给她挑水、生火;孙婶子腿脚不利索,屋顶漏雨,也是爷爷爬上爬下,糊好漏缝;还有杨柳姐,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爷爷天天去给她熬药,药罐子咕嘟咕嘟响,那苦味儿飘得老远……爷爷只是去帮忙,为什么在这些人嘴里,像茅坑里的蛆,看一眼都让人恶心?

“水生啊,” 叔叔李老栓不止一次皱着眉头,在自家那间弥漫着猪食味儿的灶房里叹气,烟袋锅子磕在破桌沿上,砰砰响,“劝劝你爷爷吧!

不为自个儿那张老脸皮想想,也得为你想想啊!

你瞅瞅村里人那眼神…那唾沫星子都快淹死人了!

你这名声坏了,往后可咋办?”

爷爷呢?

爷爷总是蹲在自家小院的门槛上,佝偻着背,对着那杆磨得油亮的黄铜旱烟锅子,吧嗒,吧嗒。

灰白色的烟雾从他缺牙的嘴里慢悠悠地吐出来,盘旋着,遮住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烟雾后面,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总是越过低矮的土院墙,望向远处。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青黑色的轮廓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最高的那座山峰首***灰白的云里,只露出一个模糊的尖顶。

青城山。

水生知道那个名字,爷爷念叨过。

爷爷很少说话,尤其是叔叔劝过之后,那沉默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水生小小的胸口上。

他只能更紧地挨着爷爷坐着,感受着老人身上那股子混合了汗味、泥土味和浓烈旱烟气的、让他安心的味道。

这天傍晚,火烧云把西边天染得一片血红。

水生蹲在院子里,看爷爷侍弄墙角那几畦蔫头耷脑的小白菜。

爷爷佝偻的背影在血红的霞光里,像一张被拉弯的旧弓。

水生刚把一瓢水浇下去,爷爷忽然首起了腰,慢吞吞地走到门槛边,又习惯性地蹲了下去。

他摸出那杆宝贝似的旱烟杆,从油亮的牛皮烟袋里挖出一小撮金黄的烟丝,仔仔细细地按进黄铜烟锅里。

火柴“嚓”一声轻响,橘黄的火苗凑近烟锅。

爷爷嘬着嘴,深深吸了一口,烟锅里的烟丝瞬间变得通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一股更浓更辣的烟雾升腾起来,笼罩住他沟壑纵横的脸。

水生放下水瓢,也挨着爷爷蹲在门槛上,小小的身子蜷着,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天边那红得有些刺眼的云慢慢褪色,变成暗紫。

几只归巢的乌鸦哑着嗓子,“嘎——嘎——”地叫着,从头顶掠过,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吧嗒…吧嗒…只有爷爷抽烟的轻响,和着远处几声零落的狗吠。

就在水生以为爷爷会像往常一样,抽完这袋烟就起身去喂牛时,爷爷忽然把烟锅从嘴里拿开,在粗糙的门槛石上轻轻磕了磕。

几点暗红的火星子溅落在地上,很快被尘土淹没。

爷爷没回头,浑浊的眼睛依旧望着那快要被暮色吞没的青城山峰顶的方向。

他的声音很沉,很低,带着旱烟熏燎过的沙哑,像一阵裹着沙砾的风,猝不及防地灌进水生的耳朵里:“水生啊…”水生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爷爷被暮色勾勒得模糊不清的侧脸。

爷爷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把那后半句话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铁钉,缓慢地钉进这沉沉的暮色里:“要是…要是哪天…爷爷不在了…”一阵冷风毫无预兆地卷过院子,吹得墙角那几棵小白菜簌簌发抖。

水生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爬满了全身。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爷爷终于微微侧过脸,那双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水生惊惶的小脸,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就去青城山…找你大爷爷…他在那边…学了些本事。”

“本事”两个字,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冰冷,沉甸甸地砸在水生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湿棉花,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转回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烟锅里的红光,在浓稠的黑暗里,像一只沉默而诡异的独眼,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