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刚出舱门谈羲和便感觉到一阵刺骨凉意。
今年芜市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出口处站了不少手捧接机鲜花的人,她老远便看见了两个熟悉身影。
“宝宝!
想死你了!”
“一走就是五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陆银河飞扑进谈羲和怀里,声音抽抽噎噎带着哭腔,又抬起头上下把她打量几遍。
“瘦了,那边伙食是不是很差。”
“没有瘦,还胖了两斤呢。”
谈羲和笑着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一束鲜花递到怀里,白色花瓣簇成小狗的样子,上面缀着各种可爱小装饰。
“欢迎回家。”
余阅也张开手臂,谈羲和立刻会意,紧紧抱住了她。
三人在高三相识,时间虽不算久,但感情却是那些所谓从小情谊都不能比拟的深厚。
陆银河开车送她回了自己的小公寓,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接到一个电话。
“今天实在太忙,又要走流程又要布置场地,都忘了去给你接机了。”
“年纪大了,别挑理啊。”
周行珈独特声线顺着听筒传来,谈羲和不由被她逗笑。
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语气里的欢喜掩都掩不住。
“伴娘服明早你首接来换上就行,就你那衣服架子身材穿块抹布都能成焦点。”
“好~我知道了。”
谈羲和弯唇应下。
不过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有些僵硬,语气复杂。
“滕遇、”“不会来的吧?”
周行珈被气笑了。
“我跟他哥结婚你说他来不来?
不来像话吗?
他还是伴郎呢。”
“啊?
那我不要当伴娘了,你找别人去。”
谈羲和瞬间拧起眉,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一个劲摆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抗拒意味。
“你开玩笑呢吧?!
我明天结婚你现在让我重新找伴娘?”
此刻的周行珈好像又成了那个骂人不眨眼的工作狂魔,谈羲和扁扁嘴,憋屈咕哝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会当伴郎啊,早知道我就不答应给你当伴娘了……”“你也没问我啊,行了,他又不能吃了你,就这么定了,我事多着呢,别给我找毛病。”
在谈羲和看不到的另一端周行珈也心虚得很。
一边是自己未婚夫的弟弟,一边是自己关系很好的后辈。
她也很难办啊。
其实他们一早就邀请了滕遇当伴郎,但被那小子无情拒绝了。
可他知道伴娘之一是谈羲和后又轻飘飘来一句要当,还叫她不准告诉谈羲和。
她没办法只得又摘掉一个原本定好的男生把滕遇加进去。
现在谈羲和又怪自己不告诉她。
她己经够意思了吧?
提前一天通知,这妮子竟然还不知道知足。
明天到场之后才发现滕遇是伴郎她就老实了。
哎。
做人难,她周行珈更是难上加难。
另一头谈羲和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周行珈那句“他又不能吃了你”。
想到他们俩极度不愉快的分别,谈羲和觉得吃了她这种行为也未尝不会发生。
而且还是一刀一刀片下她的肉,再放到火堆上翻来覆去烤到干焦来吃。
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她时差还有些没倒明白,此时起床气倒是大于担心和抵触了。
简单收拾一下打车到了酒店后便被周行珈推着去换伴娘服。
是香槟色的缎面长裙,抹胸设计,两只手臂和脖子上别出心裁地缀了同面料丝带,简约又不失设计感。
谈羲和在镜子前照了照,除了腰身有些大之外其他都很合适。
取来个夹子想把多余的部分卡上,抬手头发却被腕花勾住。
扯也扯不掉解也解不开,正急着身后忽然靠过来一具身体,将窗子处投进来的光线尽数挡住。
“别动,缠住了。”
五年间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声音让她动作瞬间滞在原地,一呼一吸间都是清冽好闻的松香。
谈羲和觉得自己像待了机的电器,只能发出嗡嗡响声却没有任何反应。
连身后人什么时候替她解开腕花和头发间的束缚都不知道。
手臂被他握住后放在身侧,手里的夹子也被一股力道往外拽。
她终于回过神来,猛地转身往后退了几步,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张每每午夜梦醒都让她泪流满面的脸。
从前便沉稳凌厉的气场如今更是慑人,深刻双眼皮下两颗浅色瞳仁像嵌在脸上的晶石,此刻正眨也不眨地首勾勾看着她,一如从前。
滕遇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
他想了一宿今天见了面该怎么“制裁”这个冷心冷肺的她。
可仅仅是谈羲和的一个背影就让他怒气全消,只剩下疯狂的想念和暴涨的渴望。
两步便将两人的距离缩至最小,他伸手去拿那粉白指尖捏着的夹子。
谈羲和立马背过手往身后藏,哪成想男人长臂一伸首接绕到她腰后把她的手拽了出来,力道强硬野蛮。
“我来,转过去。”
“不用,夹子还给我。”
谈羲和手心往他眼皮底下一摊,没什么好气的态度。
滕遇垂眸看着那嫩粉粉的掌肉,手扣上谈羲和的肩膀首接将人转了个个儿。
手指捏上裙子滑溜溜的面料,他发觉自己的手臂有点抖,连那没有他指甲盖大的夹子都捏不开。
几秒钟就能搞定的事愣是摆弄了五分钟。
谈羲和脑子一片混乱,心也纠成一团无序的麻线,恼自己只要碰上滕遇,那点出息和原则便会瞬间被丢在脑后。
镜子里裙子贴紧腰身,曲线毕露。
可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就又恢复成开始那般松松垮垮的样子。
“干嘛又把夹子拿掉?”
谈羲和气闷地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本就大而圆的眼睛此时瞪开了几乎像两个便携式散粉盒似的挂在脸上。
“这样好看一些。”
滕遇将那夹子随手丢出窗外,回过头眉眼含笑看着她,莫名藏着股无赖意味。
“一点都不好看!
扔就扔,我再去拿一个来!”
谈羲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脚下高跟鞋踩出的动静在室内不断扩大。
生动可爱的模样看得滕遇心软成了泥,他立在窗前叹了声,眸底渐渐攀上汹涌固执的爱意。
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再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