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
她不再只是用头顶着棺盖被动承受,而是开始奋力扭动身体,寻找可以发力的支点。
被寿衣束缚的双臂艰难地向上弯曲,手掌撑在冰冷的棺木内壁上,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推!
“呃——啊!”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肩膀的骨头仿佛要碎裂,双臂的肌肉在剧烈颤抖。
棺盖纹丝不动,它太沉了,上面还压着厚厚的泥土。
“咚!
咚!
咚!”
她改变策略,用屈起的膝盖,狠狠撞击头顶的棺盖!
每一次撞击都凝聚着她所有的愤怒、恐惧和求生的意志。
沉闷的巨响在棺材内部震荡,震得她耳膜发麻,也震落了更多泥土碎屑。
“小姐!
小姐您别伤着自己!”
翠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惶从上方传来,扒土的动作更加疯狂,“奴婢在用力!
在用力了!”
“外面...情况...怎样?”
沈清一边继续用膝盖撞击,一边艰难地发问,试图了解处境。
她需要信息!
“下...下大雨了,小姐!”
翠微的声音被雨声模糊了些,“天太黑了...这里...这里是乱葬岗西边的野林子...柳姨娘说您得急病暴毙...老爷又不在家...她...她催着当天就草草埋了...连副薄棺都不肯用好...就埋了浅浅一层土...”柳姨娘!
又是柳姨娘!
草草下葬!
浅浅一层土!
翠微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毒针,刺入沈清的意识。
原主沈清歌的惨死,自己的险死还生,都拜这个恶毒的女人所赐!
一股滔天的恨意混合着强烈的求生欲,在她胸中猛烈燃烧起来!
“柳...姨娘...害我!”
沈清用尽力气嘶吼,这句话不仅是陈述事实,更是凝聚了她此刻所有的意志,是她敲打命运之门的重锤!
“她...下毒!”
“咚!
咚!
咚!
咚!”
伴随着嘶吼,她更加疯狂地用膝盖撞击棺盖,双手也不断向上推搡、抓挠。
指甲早己翻裂,鲜血混着泥土沾染在棺木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每一次撞击,都是对死亡的反抗,对仇人的控诉!
“小姐...您说什么?”
翠微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扒土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瞬。
“开棺!
我没死!
是柳姨娘...下毒害我!”
沈清抓住这短暂的间隙,用尽肺腑之力,将最关键的信息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嘶喊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用血泪淬炼过,带着穿透雨夜和泥土的力量!
这一次,外面彻底陷入了死寂。
只有哗哗的雨声,敲打着地面,也敲打在沈清紧绷的心弦上。
她停止了敲打,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听到了吗?
她相信了吗?
她会救我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反复拉扯。
沈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听到自己牙齿因紧张而打颤的轻响。
棺材里的空气似乎又开始变得稀薄,恐惧的冰冷再次蔓延上来...“呜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骤然划破雨夜的死寂!
那不是恐惧的呜咽,而是混杂着狂喜、愤怒、悲痛和决绝的爆发!
“小姐!
是您!
真的是您!
柳氏那个毒妇!
她不得好死!”
翠微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尖利,充满了滔天的恨意,“您等着!
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
用牙咬!
也要把这棺材咬开!
把您救出来!”
紧接着,头顶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扒土声!
那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挖掘!
双手不够,就用上了手臂,甚至可能是身体在撞击、在拱动!
泥土被大片大片地掀开,混杂着碎石和草根的泥水从棺盖缝隙汩汩流入,淋在沈清的脸上、身上,冰冷刺骨,却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嘎吱——嘎吱吱——”棺盖承受着上方巨大的压力和内部沈清的顶撞,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松动的幅度肉眼可见地增大了!
希望的曙光,从未如此明亮!
沈清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咬紧牙关,等待着那破开黑暗、重获新生的瞬间。
绝望的呼救,终于穿透了死亡的壁垒,唤醒了忠诚,点燃了复仇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