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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表时间: 2025-06-12

腥臭冰冷的雨点如同密集的丧钟,疯狂敲打着运河污浊的水面和破旧运粮船朽烂的船舷。疤脸漕丁的船和那艘鬼魅般的黑舢板早已消失在如织的雨幕深处。压抑的恐惧混合着运河翻腾的***腥气,如同铁锈般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死意。

陈默死死抱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手臂却诡异地停止流脓的小满。蒙面香主那支淬着未知剧毒的幽蓝银针虽被掷入运河,但那句“圣血已验,圣骸不容流落”的冰冷宣告,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白莲教已经锁定了他们,运河上再无生路!

“靠岸!靠岸!!”船老大面无人色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劈裂,“去野庙!求神灵庇佑!不然都得死!!”他那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死死盯着风雨迷蒙的河岸远方——一座如同巨兽骸骨般匍匐在一片低矮荒丘上的残破庙宇轮廓,在铅灰色的雨幕中若隐若现。那是附近唯一勉强可落脚的地方,也是一处流民和亡命徒偶尔栖身的“化外之地”。

船在众人绝望的挣扎下歪歪斜斜地撞向泥岸。陈默背着气息奄奄、被裹得只露出一点苍白面颊的陈铁山,左手紧抱着烧得滚烫、手臂伤口诡异“愈合”却陷入更深昏迷的小满。王氏撑着破伞,伞骨已经折断,冰冷的雨水肆意地淋在她枯槁麻木的脸上。赵铁柱紧跟其后,那把破旧环首刀被他死死反握在独臂手中,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腾的雨幕,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扑出致命的毒蛇。

一行人踉跄着冲出雨幕,撞入那破庙半塌的山门。门框腐朽歪斜,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陈年霉味、潮湿的尘土味、混杂着劣质香烛燃尽的焦糊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呼吸一窒。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惨白的天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泄下,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地上厚厚的积灰泥垢。残破的泥塑神像大多肢体不全,彩漆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泥胎木骨,面目模糊的佛像脸上挂着诡异的、似笑非笑的悲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几批流民留下的汗臭和排泄物的恶浊。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也是来此……避这倾天之劫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阴影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过分平和的滑腻感,如同毒蛇爬过枯草。

殿角一尊还算完好的弥勒泥塑后方,转出一个穿着破烂不堪、肮脏油腻百衲衣的僧侣。这僧人身材中等,微微发福,光溜溜的头顶几颗发亮的戒疤下,却有一张与此地残败格格不入的红润肥厚面孔。他五官普通,唯独那双眼睛,却生得异常大而圆,此刻正微微眯着,里面闪烁着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贪婪混浊的光,如同蒙着一层污油的琉璃珠,来回在王氏因湿透而略显单薄的身体、赵铁柱臂弯里昏迷小满苍白的脸上扫过。当他目光落到陈默背上裹得严实的陈铁山时,大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脸上堆起和泥塑弥勒极为相似的假笑,双手合十的动作却掩不住手指的油滑。

“寒寺破败,聊避风雨。贫僧慧觉……亦是因缘漂泊之人。”他自称慧觉,声音滑腻得更让人难受。

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陈默喉头。这“野和尚”身上那股混合着劣质油脂和某种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臊气味扑鼻而来!这绝不是清修之人该有的味道!

慧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王氏身上,尤其是她被雨水淋湿、衣衫紧贴在身上显出的轮廓,那双大圆眼里的浑浊贪婪几乎要满溢出来,喉结极其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女施主身弱体寒……这湿衣需速速烘干……不然……怕要落下病根……”他竟迈步上前,一只肥厚粗糙的手掌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臊膻气,就要假借搀扶之名朝王氏的手臂摸去!

陈默后背上那块灼烧的胎记骤然一跳!一股混杂着恶心与暴怒的火焰腾地燃起!他猛地侧身一步,将母亲挡在身后!那双因胎记剧痛和连日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冷冷钉在慧觉那张假笑的肥脸上!

“滚开!臭秃驴!”一声沙哑凶戾的低吼从旁炸响!赵铁柱那柄环首刀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横在了慧觉胸前寸许!独臂老兵浑浊的眼里此刻燃烧着沙场死人堆里爬出的暴戾,他闻到了同类的腥膻气息——这根本不是和尚,这就是条守着人肉坟场、专门等待虚弱猎物上门的豺狗!

慧觉脸上的假笑瞬间僵硬,被刀锋逼退半步,油腻的脸上肥肉微颤,那对大圆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忌惮。他干笑两声:“阿弥陀佛……是我唐突……唐突了……”眼神却像阴沟里的老鼠,飞快地在浑身戒备的陈默和赵铁柱之间扫过,又在昏迷的小满脸上停留片刻,最终悻悻地退回到弥勒泥塑的阴影里,低垂着头,仿佛在诵经忏悔。但那阴影中,他嘴角无声地扯动了一下,如同毒蛇吞吐着无形的信子。

危险!这庙里的危险,丝毫不亚于运河上冰冷的刀箭!

“咳……咳……热……哥……”小满在陈默怀中剧烈地痉挛,烧得滚烫的身体如同火炭,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她手臂上那道曾被陈默滴血“封住”的伤口周围,那股刺眼的、预示不祥的灰绿色虽然褪去了些,却在她苍白皮肤下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气沉沉的暗红,像被淤血阻塞了脉络!高热不仅未退,反而攀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小丫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嘴唇干裂渗出血丝,小小的鼻翼急促翕张,如同离水的鱼。

王氏猛地扑到小满身边,枯瘦颤抖的手摸上女儿滚烫的额头,那温度让她指尖如被灼伤般剧痛!她嘶哑地哀哭出声,浑浊的老泪滚烫落下,在冰冷的地面溅开:“菩萨啊……救救我苦命的孩儿……把我的寿……把我的命……拿了去吧……换她活命……”哭喊声在空荡破败的庙宇中回荡,绝望得令人心碎。

阴影里,那自称慧觉的淫僧肥胖身躯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那双在暗处眯起的浑浊大眼,如同黑夜里的野猫,闪过一丝精光。

“有…有药……”慧觉那滑腻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故作神秘,打破了绝望的悲哭。他从那油腻的百衲衣阴影里探出半张肥脸,大圆眼飞快地在赵铁柱警惕的环首刀和陈默冰冷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王氏泪流满面的枯槁面容上。“我有……冰片!退热极灵!”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一缕阴风,“庙后……禅房……有地窖……藏了点……避祸用的……”

冰片!陈默瞳孔猛地一缩!那是极为珍贵的天然药材,清热解毒的圣品!可眼前这浑身散发着腥臊恶臭的淫僧,真有此物?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就在陈默脑中警铃大作,赵铁柱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之际——

“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庙外炸开!是庙门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门板被猛地撞倒发出的声音!

“搜——!圣血生异兆!逆匪定在此处!莫走了火种!”

一声暴戾的怒吼混杂在狂风的呼啸声中传来!是那蒙面香主!还有那令陈默灵魂深处胎记都为之灼痛的低沉笛声!他们来得太快了!

破庙大殿残破的窗棂被外面倏忽燃起的火把光亮映得忽明忽暗!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兵刃出鞘的呛啷声、夹杂着白莲教徒狂热低沉如同诅咒般的祷告迅速逼近!

“快走!这里不能待了!”赵铁柱脸色剧变,独臂猛地攥紧刀柄!

淫僧慧觉脸上的惧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一副更为诡异的表情。他猛地从弥勒泥塑后完全闪出,油腻的肥脸上堆着极致谄媚扭曲的笑,如同嗅到腐尸气味的鬣狗!他不再看赵铁柱和陈默,肥胖的身躯异常灵活地窜到几近崩溃的王氏面前,那只刚才试图揩油的手极其猥琐却又迅疾地摸向自己袈裟下襟里鼓鼓囊囊的胯部位置!

王氏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一缩!眼中满是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后的麻木,竟忘了躲闪!

“女施主!求活路!药!在这!!”慧觉那滑腻粘稠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他动作奇快!在所有人甚至包括近在咫尺的陈默都未曾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竟然从自己下腹处,紧贴着肥厚肚腩的位置,掏出一个极其腥臭、用软塌塌动物皮缝制、油亮粘稠的暗黄色小囊!那腥膻恶心的气味比之前更浓烈十倍,直冲脑门!

慧觉那对闪烁着贪婪混浊光的大眼死死锁住王氏枯槁绝望的脸,另一只手指着身后弥勒佛像下方一个幽暗的角落!声音因扭曲的亢奋而尖利:

“地道!下头!通后山!活路!!”他几乎是嘶吼着,将那腥臭不堪的皮囊硬塞向王氏手中!“药!都给你!带上丫头!走地道!我留下……挡他们!”他那张油腻的肥脸挤在一起,配上那双浑浊放光的大圆眼,如同地狱爬出的食人妖魔!塞药的动作更像是要将王氏连同那皮囊一起按进肮脏的地狱!

王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生路和塞入手中的臭囊震住了!冰片!女儿活命的唯一希望!地道!求生的唯一可能!她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低头死死盯着那散发恶臭的皮囊,甚至忘记了厌恶!救女的本能压垮了一切!她下意识地就要攥紧!

“娘!别碰那脏东西!”陈默的嘶吼带着撕裂般的恐惧!太迟了!淫僧的动作就是冲着母亲去的!是死路?但更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庙门口的光影剧烈晃动!几个黑影已经如同恶鬼般出现在破败的门洞前!刀光如同毒蛇的獠牙!

弥勒泥塑那咧开的巨大嘴角,在门外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仿佛露出了一个更加诡异、充满邪性的笑容……

淫僧塞出的腥臭皮囊、骤然出现的追兵、母亲脸上迸发的最后一线生机的绝望希冀……这一切如同巨蟒绞缠,瞬间将陈默逼入了绝地!小满滚烫的喘息如同熔炉的鼓风,灼烤着他的理智!

“滚——!!!”陈默的咆哮声混杂着后背胎记燃起的滔天灼痛,如同困兽最后疯狂的嘶鸣!他左手死死箍住怀中滚烫的小满,身体如同绷紧待发的强弓!就在淫僧慧觉那塞出皮囊的手指堪堪要碰到王氏手心的瞬间!

陈默的身体以超越常理的暴烈姿态猛地前冲!右臂如鞭!带着破开空气的厉啸!

不是攻击香主和庙门逼近的追兵!

而是毫无花哨、凝聚全身凶悍戾气!

狠狠砸向淫僧慧觉那肥胖的后颈!

“砰!”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如同装满粮食的破麻袋被巨锤夯实的响声!

淫僧脸上那扭曲的谄笑和兴奋瞬间凝固!塞药的动作僵在半空!那双浑浊放光的大圆眼难以置信地凸出!肥厚油腻的脸因剧痛和错愕而扭曲!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颈椎碎裂的细微脆响被掩盖在巨大的钝击声中!

这一拳,裹挟着陈默重生以来积压的所有憋屈、暴怒、绝望,以及后背那如同恶兽附体般疯狂灼烧的胎记剧痛!如同铁匠淬火的全力一锤!狠狠凿入了这腌臢淫邪的禽兽颈骨!

“咔吧……呃……”慧觉肥胖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支撑的烂肉堆,原地晃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半声浑浊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响,涎水和眼白猛地翻上,身体随即软塌塌地、如同一摊被抽去骨头的腐肉,轰然向前扑倒!

摔倒在弥勒佛泥塑巨大的莲花座前!

那只握着腥臭皮囊的手无力地松开,暗黄色、散发着恶臭的小囊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和淫僧口中涌出的白沫污秽。

死寂!只有门外逐渐逼近的狂乱脚步和叫嚣!殿内弥漫着尘土和浓烈血腥气!

王氏被这骤然的杀戮吓傻了,枯槁的身体晃了晃,险些瘫软。赵铁柱独臂擎刀,震惊地看着陈默瞬间爆发出的骇人凶悍!

陈默看都没看地上那摊腐肉!后背胎记的灼痛因这发泄的一拳和逼近的危机***得更加狂暴疯魔!他眼中只剩下弥勒佛座下那个幽暗的角落!地道!

“娘!抱好小满!”陈默的声音因嘶吼和剧痛而变形,如同金属刮擦!他一把将滚烫昏迷的小满塞入母亲怀中!同时俯身!双手死死抓住弥勒佛像那厚重泥塑的莲花底座边缘!骨节爆响!

“赵叔!后面!死守!!!” 他对赵铁柱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铁柱猛地回神!独眼中凶光暴涨!低吼一声“好!”反握的环首刀锋划过一道森冷弧光!肥壮身躯如同门神般堵向已能看到影子的庙门破口!

“吼——!”

陈默如同远古开山力士附体!压抑到极致的生存本能、胎记燃起的狂暴力量、前世沙场挣扎求生的凶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腰背肌肉虬结暴起!脚下湿滑的泥地竟被他生生踩下两个浅坑!

“轰——隆隆隆——!!”

沉重无比的弥勒泥塑底座,在他疯狂的撼动下,发出沉闷的、仿佛大地深处撕裂的***!灰尘和剥落的彩漆碎片簌簌落下!那庞大的莲花座连同上面那尊面带诡异笑容的弥勒佛像,竟真的被他一点点移动开来!露出后面一个深不见底、喷涌出更加浓郁陈腐潮湿气息的方形洞口!如同怪兽张开贪婪的大口!

“走!!”陈默的嘶吼破开胸腔!

王氏抱着小满,被赵铁柱掩护着第一个冲入洞口!陈默正要扶着昏迷的父亲紧随而入!

突然!噗通!噗通!

几声沉重的水囊坠地声!紧接着是刺鼻的恶臭!是火油!

“烧!烧干净!连佛带人!一个不留!”庙门外,蒙面香主那如同锈铁摩擦的咆哮响起!

下一秒!数支燃烧的火把,带着炽烈的死亡气息,如同坠落的流星,狠狠砸入残破的大殿!有的落在腐朽的梁柱上!有的滚入地上的干草堆!更有两支直直地向地道入口飞来!如同扑向猎物的毒蛇!

地道入口瞬间被火星和浓烟笼罩!火!烧来了!

“小默!!”赵铁柱的怒吼在火声中撕裂!他已挥刀劈落一支射向入口的火把!火星四溅!但他背后空门大开!另外两支火把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砸向他后心!

火焰舔舐着腐朽木柱,发出贪婪的噼啪爆响。滚烫的气浪裹挟着浓烟,如同地狱伸出灼热的舌头,疯狂舔舐着大殿每一寸空间。那两只呼啸着砸向赵铁柱后背的火把,带着毁灭的轨迹!

“赵叔!”陈默的嘶吼被浓烟呛得变了调!他距离入口不过一步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电光石火间!

那个倒在弥勒佛像莲花座前、颈骨碎裂、本该成了一堆死肉的淫僧慧觉!他那肥胖的身躯竟诡异地弹动了一下!一只沾满泥垢和自身血沫的肥手,如同垂死毒蛇发动的最后一击,竟死死抓住了赵铁柱的脚踝!

是临死前的神经抽搐?!还是这恶僧对拉人垫背的终极执着?!没人能分辨!

赵铁柱正要扭身劈落的动作猛地一滞!被这沉重死尸一绊,一个趔趄!那两支死亡火把已飞临后心!

完了!他独眼中闪过一丝无法闪避的绝望!猛地闭眼!

“噗!”

不是火把砸入血肉的爆燃!是一声沉闷的利刃穿透布帛肌肉的闷响!

赵铁柱猛地睁眼!

只见陈默!竟不知何时从地道口扑了回来!手中紧握着那把——从王氏那里接过、后来一直被他藏于袖中的钝口柴斧!斧刃上淋漓着滚烫的、尚未冷却的鲜血!

是陈默!在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柄饱含绝望与牺牲、屠过父亲替罪豕蹄、甚至劈开了命运枷锁的柴斧,全力掷了出去!

斧头旋转着,裹挟着万钧之势,如同断头铡般精准狠辣地剁在了其中一支火把的木柄之上!硬木崩裂!燃烧的火头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偏向一旁!砸在了旁边一尊早已残破的罗汉泥塑头上!

而另一支火把,却只被劲风带偏了少许,轰地砸在赵铁柱旁边的泥地上,瞬间引燃了地上的碎草枯叶!

赵铁柱死里逃生!怒火瞬间点燃这老兵骨子里的狂暴!他独臂猛地发力!“给我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环首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

“咔嚓!”

淫僧慧觉那只死死扣着他脚踝的肥手,被赵铁柱含恨的刀锋齐腕斩断!断腕处污血狂喷!那肥胖的尸体彻底成了一堆真正的烂肉!

“走!!”赵铁柱劈落纠缠,一脚将那断手踢入火堆,对着还在火线上的陈默厉吼!自己却猛地返身冲向庙门,要为殿后争取最后几息!

大火已经封堵了殿门!浓烟如同翻滚的毒龙!火光照亮了蒙面香主隔窗狞笑的双眼!赵铁柱独臂擎刀,堵在残破门洞火幕前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最后炬火!

地道入口!陈默扶起父亲正要钻入!视线在浓烟中剧烈晃动!火光透过弥勒佛像那张被火油灼烧、彩漆剥落的脸庞,将佛像原本慈悲的弧度烧燎得扭曲变形!如同燃烧的地狱恶鬼!

就在这时!陈默惊恐地发现!父亲陈铁山胸口的那道致命伤口在颠簸中再次崩裂!滚烫的血液如同决堤般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臂!更严重的是!母亲王氏抱着小满并未深入地道多远,火光就在她身后几步!而小满!在颠簸和浓烟中竟然开始剧烈抽搐痉挛!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猛地睁开了!瞳孔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

冰片!那淫僧皮囊里的救命药!

陈默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钉在滚落在淫僧尸体旁那肮脏粘稠的暗黄色小皮囊上!母亲的哀哭和小满撕心裂肺的抽气如同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拿到那囊中的冰片!那是小满和父亲最后的希望!

如同前世红巾军中扑向滚木礌石的死士!陈默猛地将昏迷垂危的父亲推进地道深处的黑暗!对着里面嘶声大吼:“娘!扶爹走!药在门口!”

话音未落!他竟顶着扑面而来的火舌热浪和呛人的浓烟!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淫僧尸体和那装着致命诱惑的小皮囊!扑了过去!后背的胎记在这一刻灼热得如同将要爆开的岩浆!仿佛在嘲笑他每一次迈向深渊的选择!

浓烟深处,赵铁柱的吼声与白莲教徒的砍杀撞击声越来越密!如暴雨打檐!

火!血!尸臭!绝望的呐喊!

地狱敞开了它最后的盛宴之门!

就在陈默染满血污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滚烫肮脏皮囊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木质碎裂声!并非来自他处!

竟是从——他们刚刚钻入的地道深处传来!

紧接着!地底传来母亲王氏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惊恐尖叫!

“小满——!”

声线尖锐撕裂!仿佛被硬生生掐断!

地道里出事了?!

陈默抓住皮囊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冰冷的地狱寒气将他灼热的身躯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