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五周年那天,我从那个精心包裹的锦盒里,拿出了那套天鹅绒镶钻的红色拉丁舞衣——闪耀得如同凝固的火,又像新鲜的血。
朱莉的眼中瞬间迸发的光彩,几乎要让十五载光阴退潮,退回到我们初识时,她眼底清澈的、只为盛住我而闪烁的光芒里。
她扑上来,带着热烘烘的馨香,在我耳边喷洒着糖霜一样的话语:“老公,你真好!
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特别特别想要这个?”
她柔软的手指攀上我的肩颈,用近乎笨拙的吻痕烙上我的脸颊。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的声音有点涩,手臂环住她不再纤细却依旧温软的腰身,“总会到你的面前。”
这话说出口,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一瞬,如同被投下了看不见的石子。
朱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停顿,随即更为热切地贴上来,手指近乎讨好地描摹着我衬衫的纽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套她当时无比欢喜的舞衣,我后来才明白,她最渴望的源头并非我,而是城东那个灯火暧昧的艺术中心——天籁舞蹈社。
那里聚集着一群人到中年、渴望在僵硬的生活里挤出点妖娆汁液的男女。
大约就是从她换上这身耀目的红,在那个浮动着荷尔蒙与汗水的方寸之地旋转时,某个阴影便悄然蛰伏在了我精心构筑的家的地基之下。
“勾主任”这个称谓,第一次从她口中滑出时,带着一种新鲜的、甜腻的尾音。
那时她的身体陷在沙发里,眼睛却亮得反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忙乱地戳着,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哎呀,勾主任可真是……人脉广,又有格调,连市局新开的舞展内部票都能搞到两张呢……”她放下手机,视线才落在我脸上,眼神飘忽了一下,迅速扯开一个安抚的笑,“人家教育局教研室的主任,见多识广,待人接物没得挑,比你嗯,比我们单位那帮木头领导强太多了。”
她起身,脚步轻快地去厨房倒水,留下我一个人,被那句含混的、未尽的“比你”狠狠钉在原处。
婚姻这袭华美的袍,里面的虱子咬人的动静是无声的。
朱莉开始有开不完的会、临时取消的晚饭、新排的舞蹈要加急练习的周末。
我的嗅觉迟钝而固执,像被油污堵住排烟口的老旧机器,徒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