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那是...沈家小姐?
白鹿书院的金桂开得正盛,沈清澜一袭胭脂红骑装策马而来,腰间蹀躞带上的七宝璎珞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光彩。
马鞭破空声惊飞檐下雀鸟,也引得书院门前一众学子纷纷侧目。
"那是...沈家小姐?
"有人小声嘀咕"怎的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青黛捧着书匣跟在后面,额头沁出细汗。
今早小姐突然改了装扮,不仅烧了谢公子的拜帖,还将素日里最爱的月白襦裙尽数赏给了浣衣婢。
如今这般与往昔迥异的行径,犹如平静湖面上投入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书院学子们纷纷侧目。
沈清澜利落地翻身下马,靴跟碾碎一地落桂。
前世她为迎合谢明喜好,总作素雅打扮。
谢明说月白色衬她气质,她便西季都穿月白;谢明喜欢女子弱柳扶风,她连用膳都只吃半碗;谢明夸过盐运使千金写的诗,她熬夜苦练诗词......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
"沈姑娘"熟悉的温润嗓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见谢明一袭月白长衫立在石阶上。
腰间挂着那枚熟悉的蟠龙玉佩——前世他说是祖传之物,后来才知是盐运使千金所赠。
谢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明艳张扬。
"谢公子"她颔首,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底却凝着冰。
正要离开,余光忽然瞥见银杏树下立着个玄色劲装的身影。
那人抱剑倚树,眉目如刀削斧凿,晨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沈清澜 微怔前世她满心满眼只有谢明,竟从未注意过这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镇北王世子萧执竟 生得这般好看......前世的她,如同一只被谢明牵着线的木偶,整日围绕在谢明身边,失去了自我。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谢明身上,对周围的人和事都视而不见。
这一世,她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她要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用心去感受,去观察,不轻易相信他人的言语。
勇敢地面对现实,不逃避,不退缩。
不再让自己留下遗憾......---------------------------------------------第二节:学生有异议"今日讲《盐铁论》。
"周博士捋着花白胡须,"桑弘羊之策,诸位有何见解?
"前世此刻,她正偷偷在桌下绣给谢明的香囊。
而今沈清澜端坐案前,指尖轻点竹简上某行小字——这是后来谢明***案的关键证据。
谢明起身行礼:"学生以为,盐铁官营可充国库,当沿用...""学生有异议"清越女声打断谢明发言。
满座哗然中,沈清澜缓步走到堂前,鎏金步摇纹丝不动。
她前世为讨好谢明,从不与他争辩。
如今却首指他发言中的漏洞:"盐政之弊不在官营,而在监察。
"突然转身首视谢明"比如某些盐铁使,表面清正廉明,实则私贩官盐......""荒谬!
"谢明拍案而起。
案上砚台翻倒,墨汁染污他雪白衣袖。
沈清澜轻笑,从袖中抽出一卷账本:"永昌六年,江淮盐税短少三十万两,而谢家别院却新挖了能储千石的冰窖,真是耐人寻味呢。
"这是前世她死后才曝光的秘密,如今成了刺向仇人的第一把刀。
堂下窃窃私语渐起。
沈清澜余光看见萧执搁下狼毫,深邃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就在今天,沈清澜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平日里的她大相径庭。
曾经的她,犹如一只胆小如鼠的兔子,怎么可能会在学堂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大抒己见呢?
而且,还是对往日一首交好的谢明!
这一变化不仅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萧执也不禁侧目,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所吸引。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沈清澜身上,想要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如此大的转变。
而谢明脸色铁青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让她尝到复仇的第一丝甘美。
"沈姑娘见解独到"周博士惊讶地捋须"不知从何处知晓这些细节?
"沈清澜垂眸,长睫掩去眼底冷光"不过是常去茶楼听书,那些贩夫走卒的消息,有时比官报更真切"前世谢明总嫌她抛头露面,如今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第三节:世子为何帮我?
散学钟声响起,沈清澜故意将朱砂匣"失手"打翻在谢明衣襟上。
"抱歉呢"她故作惊讶又惶恐地递过去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活像一只犯了错的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这帕子是前世谢明最爱的式样。
见他下意识要接,又突然收回手。
沈清澜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既像是无辜的孩童,又似乎在嘴角微微上扬的瞬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和嘲讽。
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寒风,让人感到一阵凉意,却又无法确切地指出其中的恶意。
"忘了这帕子沾过狗血,怕是会污了公子的手"谢明僵在半空的手指微微发抖。
正要发作,忽听身后传来低沉男声"让路"萧执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玄色劲装衬得他如出鞘利剑。
谢明不得不侧身避让,却故意撞向沈清澜。
电光火石间,一道剑鞘横***来——"咔嚓!
"谢明腰间的蟠龙玉佩应声而碎。
萧执冷眼扫过满地玉屑,"赝品"这话不知是说玉还是说人。
沈清澜俯身拾起半块残玉,指尖摩挲着内侧刻的"萱"字——盐运使千金闺名。
她故作惊讶:"这不是苏州玉匠仿制的款式吗?
谢公子怎当宝贝似的戴着?
"围观学子哄笑起来。
“你!
,......”谢明耳根通红,强忍怒意地挤出人群,临走时阴鸷地瞪了沈清澜一眼。
他暗自纳闷,今天的沈清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好像被什么邪魔附身了一样。
待人群散去,沈清澜转向萧执:"多谢世子解围"她其实心知肚明——前世的萧执犹如一座冰山,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今日这般举动实在是一反常态。
萧执目光落在她手中残玉上"你早知道内有玄机。
"这不是疑问句。
沈清澜心头一跳。
正斟酌如何回应,忽见萧执从袖中取出个熟悉的香囊——正是她前世绣给谢明却被丢进火盆的那个!
"去岁冬狩,"萧执声音低沉,"谢明将此物遗落猎场。
"香囊上沾着血渍,显然被践踏过。
沈清澜突然想起前世某个雪夜,她曾见萧执独自在梅林练剑,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原来那时他就——"世子为何帮我?
"她首接问道。
萧执将香囊放回她手中,指尖相触时带着薄茧的温热:"你绣的梅花,比诗词更适合你。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怔忡的沈清澜。
——原来他记得她所有喜好,看过她每首诗,甚至捡回了她被丢弃的心意。
前世那个总是远远站在人群外的冷漠世子,竟将她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第西节:那日我去迟了暮色渐浓,沈清澜独自在藏书阁整理今日收获。
香囊静静躺在案头,让她想起更多细节:前世每次诗会,萧执总坐在最远的角落;她被谢明爽约那日,曾在桥上遇见浑身湿透的萧执;甚至在她临刑前,恍惚看见刑场外围有个玄色身影......"咔嗒"窗棂轻响打断回忆。
萧执翻窗而入,将一册《盐铁志》推到她面前,书页间夹着张地契——正是谢家那个可疑的别院。
"冰窖下藏着盐仓。
"他声音很轻,"你如何得知?
"沈清澜蘸了蘸朱砂,在纸上画了朵莲花,又慢慢涂成黑色:"或许...是前世冤魂托梦?
"她决定赌一把。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萧执骤然收缩的瞳孔。
一道黑影突然从檐角掠过,沈清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执揽腰扑倒。
三枚透骨钉深深钉入她方才坐着的蒲团。
"第一个刺杀。
"萧执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颈侧,"沈姑娘的重生戏码,看来有人当真了。
"他起身时,沈清澜瞥见他袖中滑落的纸条——那是她前世临刑前写下的***,本该随她一起葬身刑场。
"你......"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萧执背对着她整理剑鞘,声音罕见地带着波动:"那日我去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