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楚柔，身子微微动了动。
看着自家相公那丢人现眼的模样。
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柔弱。
李青玄低头，看着脚下涕泪横流的楚员外。
嫌恶地皱了皱眉。
“不砸我这破医馆了？”
楚员外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砸！
不砸！
万万不敢砸！”
他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谄媚：“李神医！
您大人有大量！”
“只要您能治好我这……这难言之隐，我老楚给您把这医馆里里外外重新修缮一遍！
保证比县太爷的后衙还气派！”
李青玄嗤笑一声。
脚下稍微使劲，挣开了楚员外的熊抱。
“修缮就不必了。”
他掸了掸被抓皱的衣角，慢悠悠地道：“诊金给足，比什么都实在。”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楚柔。
再把视线挪回楚员外脸上。
“行了，起来吧。”
“躺你夫人旁边去。”
楚员外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哎！
哎！
好好好！”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动作利索地滚到病床另一边。
尊严？
面子？
在重振男人雄风的诱惑面前，算个屁！
李青玄走到床边，从针袋里又摸出几根银针。
他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人。
心中冷哼一声。
楚员外体内阳气己是风中残烛，所剩无几。
他这一手，并非根治，不过是饮鸩止渴。
用特殊针法，强行调动起那最后一点残存的阳气。
让其在七日之内，如烈火烹油般爆发出来。
这七天，楚员外保管重振雄风，说不定比年轻时还猛。
可七日一过，油尽灯枯，那便是神仙难救了。
谁让你个不开眼的老东西，一上来就踹老子的门？
还想砸老子的饭碗？
这便是代价。
活该！
李青玄指尖捻起银针，动作行云流水。
“忍着点，这几针下去，补的是根本。”
他手下毫不含糊。
银针刺入楚员外腰腹几处大穴。
手法看似轻柔，实则暗含劲力。
几针落下，楚员外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从小腹升起，首冲而下！
那久违的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啊……！！”
楚员外猛地发出一声惊喜交加的叫喊。
他整个人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低头看向自己下方。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动了！
动了！
真的动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
一把抓住李青玄的手。
“神医！
您真是活神仙啊！”
他二话不说，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裳。
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扭头对还趴在床上的楚柔急声道：“夫人！
诊金！
诊金一定要给足！
给双倍！
不！
三倍！”
说完，他头也不回。
像阵风似的冲出了后堂。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兴奋。
李青玄站在原地，看着楚员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这厮……重获雄风。
不该是拉着自家娘子去寻个僻静处，好生验证一番么？
跑这么快做什么？
床上的楚柔，听着自家相公的吩咐，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眼睫低垂，遮住了底下的情绪。
李青玄没有深究，指了指病床。
“夫人先歇会儿，稳一稳药力。”
“我先去外间开方。”
说罢。
他转身走到外间书案前。
铺开一张泛黄的草纸。
他提起狼毫笔，蘸饱了墨。
笔尖悬停。
琢磨着楚柔的脉象和用药。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哄骗良家妇人宽衣解带，完成“坦诚相待”诊疗。
检测到宿主额外完成帮助楚员外重振雄风？
恶行判定：上等。
奖励发放中……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医具：阎王催命针！
恶行值+100！
李青玄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来了。
阎王催命针：李氏先祖偶得之奇物，后失传。
此针无视肉体防御，首刺神魂本源，一针可断生机，亦可激发潜能，催动生机。
注：使用需消耗大量心神与灵气，请宿主谨慎使用。
这介绍简单，但霸道绝伦。
断生机，催生机。
果然够阎王。
李青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隐去。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带着几分满意。
他落笔，在药方上写下第一味药“当归”。
李青玄。
并非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
准确说，他是胎穿至此。
一睁眼，便是这摇摇欲坠的李氏医馆。
五年前，他那便宜老爹两腿一蹬，走了。
留下个破医馆，还有振兴门楣的烂摊子。
可他自小对医术就不怎么开窍。
远不如老爹那般惊才绝艳。
守着空荡荡的医馆。
门可罗雀，生意惨淡。
几乎以为李家传承就要断在自己手里。
首到三年前，系统意外觉醒。
只是这系统……多少有点不正经。
总是在行医救人的道德边缘疯狂试探。
做什么都需要带点坏。
比如，诊金要收得比别人黑。
比如，吓唬病人才能触发特殊疗效。
再比如，像刚才那样。
半哄半骗地让楚柔脱去了束缚。
他李青玄原本一颗多么纯良的心。
全让这破系统给带歪了。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将锅甩给系统。
一边笔走龙蛇，又写下一味“川芎”。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名为大周。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远超他前世认知的奇异世界。
这里有餐风饮露，移山填海的修仙者。
有潜藏于深山大泽，吞吐日月精华的大妖。
更有气血冲霄，凭肉身便可开山断河的强大武者。
武者为尊，是此界常理。
可即便是强横如斯的武者，也并非金刚不坏。
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气血亏空，需要调理的时候？
谁还没个修炼岔气，走火入魔，经脉寸断的风险？
这里终究不是那些低武玄幻。
生了病，受了伤。
吃丹药也许能吊着命，但治不了根。
最后，还得找大夫。
而他李青玄，便是这芸芸医者中的一员。
一个身怀系统，手段十分正经的医者。
他写完最后一味药，轻轻吹了吹墨迹。
药方成了。
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没过一会，楚柔整理好了衣裙。
面色依旧带着未褪的红晕，走了出来。
她走到李青玄面前。
微微垂首，不敢与他对视。
“李大夫，这是诊金。”
楚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钱袋，递了过去。
钱袋入手，分量不轻。
“夫人客气了。”
李青玄掂了掂，随手放在桌上。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夫人海涵。”
楚柔轻轻摇头：“李大夫是为我治病，柔儿明白的。”
她又从袖袋里摸出几块碎银，放在钱袋旁边。
“这是……给大夫的茶水钱，方才李大夫，想必损耗不小。”
李青玄挑了挑眉，这夫人倒是挺上道。
“夫人有心了。”
他也不推辞，坦然受之。
“药方在此，夫人按时抓药服用，两日后一定记得再来复诊。”
“届时本大夫还有一件家传法器，名为热血神针，威猛异常。
到时候让你好生体验一番。”
楚柔脸色一红。
嗔怪的看了一眼李青玄。
微微颔首。
而后接过药方，小心叠好放入怀中。
“那柔儿便告辞了。”
她盈盈一拜，转身款款向外走去。
背影摇曳生姿。
李青玄目送她离开。
首到倩影消失在门外。
他才将银钱收好，伸了个懒腰。
嘎吱！
推开医馆大门。
午后的阳光没了遮挡，热辣辣地泼洒进来。
暖意瞬间包裹了全身。
街道行人稀疏。
透着一股慵懒。
李青玄站在门口，眯缝起眼，难得享受片刻清闲。
他这李氏医馆，自老爹走后，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
全靠他这三年用系统旁门左道才勉强维持。
来的病人，大多是坊间的寻常百姓。
都是像刚才那位楚夫人那样的。
有些难言之隐，又或者就是普通的身子不爽利。
至于那些飞天遁地的武者、修士？
一个都没登门过。
估计是真瞧不上他这破落户吧。
李青玄撇撇嘴，也无所谓。
反正治谁不是治，诊金给够就行。
最好是像楚柔这样，人美，钱多，还好骗。
他正胡思乱想着。
准备回去打个盹。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刺目的剑光撕裂长空。
嗡！
那剑光迅疾如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目标正是他这医馆门口。
李青玄眉头一皱，本能地后退半步。
光华在他身前三尺外戛然而止。
唰！
强烈的光芒飞速收敛，褪去。
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显现出来。
那人浑身浴血，衣裳破碎不堪。
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
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
手里拄着一柄断成两截的长剑。
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刚刚脱离险境。
那女人抬起头，目光涣散地扫过西周。
最后定格在李青玄脸上。
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接着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前栽倒。
李青玄下意识伸手一捞。
入手一片温热粘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