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林风那张苍白的脸切割成明暗分明的两块。
他的手腕仍铐在桌面的金属环上，指节因长时间的紧握而泛白，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机油污渍——那是他在汽修厂打工留下的痕迹。
陈默坐在他对面，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摊开的档案——林风的户籍记录、汽修厂考勤表、租住地下室的水电缴费单。
一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年轻人，生活轨迹简单到近乎透明。
“7月14号晚上，你在哪？”
陈默开口，声音不带情绪。
林风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们不是查过了吗？
我在汽修厂通宵加班！
监控能证明！”
“监控死角有27分钟。”
陈默用笔尖点了点记录表，“足够从汽修厂后门溜到两条街外的李兆昌别墅。”
“我他妈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
林风的手铐哗啦作响，腕骨撞出淤青。
陈默没理会他的暴怒，缓缓推过去一张照片——红星纺织厂旧仓库的锈铁门，门缝下有一滩干涸的深色污渍，旁边用粉笔画了个小小的证据标记圈。
“这地方眼熟吗？”
林风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被刺入一根针。
“你母亲失踪的地方。”
陈默的声音低得像砂纸摩擦，“二十年前，王振国他们把她拖进去，再没让她出来。”
审讯室陷入死寂。
林风的肩膀开始发抖，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动物般的战栗。
“你知道她最后写下什么吗？”
陈默翻开日记本复印件，指尖按在那行扭曲的字迹上：”他们…不是人！
纺织厂…仓库…救命…“林风的眼泪砸在桌面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的却是一声嘶哑的呜咽。
陈默静静注视着他，忽然从档案袋抽出一张新照片——法医实验室的托盘里，那几丝靛蓝色纤维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认识这个吗？”
林风茫然摇头。
“它出现在三名死者的指甲缝、衣领褶皱，甚至王振国浴缸的排水口。”
陈默的指尖轻轻摩挲照片边缘，“这种混纺面料只用于两种职业——高档酒店服务生，或者…”他顿了顿，“警察制服内衬。”
林风猛地僵住。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技术员小吴探头：“陈队，微量物证结果出来了！
纤维上的汗液DNA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默转头，目光如冰刃般刺过去。
小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改口：“——和、和林风的样本不匹配。”
林风瘫在椅子上，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陈默站起身，阴影笼罩住他：“你可以走了。”
手铐弹开的瞬间，他俯身在林风耳边低语，“但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会希望你继续追查真相，对吧？”
林风猛地睁大眼睛。
——走廊监控显示，陈默在林风离开后，径首去了证物室。
他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取出的却不是靛蓝纤维的报告，而是一本封面烫金的旧相册。
翻开最后一页，赫然是年轻时的王振国、赵世明、李兆昌。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第西个年轻人，穿着靛蓝内衬的警校制服，面容模糊，唯独胸前的学员编号清晰可辨：”03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