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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档案室里的复仇之子

发表时间: 2025-07-02
市局档案室在地下二层,空气沉闷,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霉菌的气味。

顶天立地的铁灰色档案柜像沉默墓碑,排列在幽暗灯光下,投下扭曲长影。

只有陈默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咔哒”声在空旷中突兀回荡。

他走向最角落标着“红星纺织厂(1980-2005)”的柜子。

此处灯光更暗,阴影浓重。

钥匙插入锁孔,冰冷金属触感。

“咔哒”一声干涩轻响,在死寂中刺耳。

拉开沉重铁柜门,陈腐气息扑面。

塞满泛黄磨损的牛皮纸档案袋。

陈默打开手机电筒,光束在脊背上移动,寻找“2003-2005”。

指尖拂过厚厚灰尘。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灰尘吸收的摩擦声,从身后右侧两排柜子的阴影深处传来!

不是老鼠。

像布料快速摩擦过金属柜角,刻意压抑的匆忙。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冷手攥紧!

肾上腺素激流冲遍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陈默猛地关掉电筒,身体如猎豹无声贴向旁边冰冷档案柜,融入浓重阴影!

呼吸屏住。

黑暗中,感官放大。

灰尘味,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活人汗味和廉价洗衣粉味。

很淡,但存在。

脚步声!

极其轻微,踮脚、迟疑,正从右侧阴影缓缓挪向唯一出口!

想溜!

黑影移动到两排柜子中间稍开阔处,陈默骤然暴起!

黑色闪电般射出!

几步距离瞬间抹平!

右手如铁钳,带着破风声,精准抓向模糊黑影后颈!

“唔!”

短促闷哼。

指尖传来粗硬外套布料和骤然绷紧的肌肉。

抓到了!

手下人反应激烈!

猛地缩脖,身体泥鳅般下滑,同时胳膊肘凶狠后撞肋下!

街头搏命狠劲,毫无章法。

陈默侧身避肘击,左手下探扣住其反击手腕,用力一拧!

右膝狠狠顶其后腰软肉!

“呃啊——!”

痛苦惨叫在幽闭空间炸开!

力量压制。

陈默将人死死按在冰冷粗糙水泥地上,膝盖顶住后腰,反拧手臂。

对方徒劳挣扎,粗重喘息带着恐惧绝望。

灰尘飞舞。

“谁?!”

陈默声音压得极低,冰碴般冷硬压迫,“在这里干什么?!”

“放…放开我!”

地上人嘶哑喊叫,脸贴地面变形,“我…我没偷东西!

就是…找点东西!”

陈默腾手按亮墙上开关。

“嗡!”

惨白白炽灯光瞬间驱散黑暗,刺得地上人闭眼。

灯光下,陈默看清制服的人。

年轻男人。

二十出头。

头发凌乱油腻,脸色营养不良苍白,嘴唇干裂。

洗白发白、袖口磨破的廉价夹克,破旧牛仔裤。

侧脸被水泥地磨红,身体因恐惧疼痛发抖。

但眼神,在惊恐褪去后,透出与年龄处境极不相称的偏执急切和…深不见底的恨意。

这恨意,像冰冷针,刺了陈默一下。

太熟悉。

二十年前苏晚晴眼中恐惧,仿佛在他眼底找到另一种延续。

“找东西?”

陈默冷冷盯视,手上力道不减,“找什么?

这里只有封存档案。”

年轻人猛地扭头,看清陈默警服,瞳孔骤然收缩,急切被更深绝望警惕取代。

“我…我叫林风!”

他急促喘息,声音嘶哑,“我找…找我妈的档案!

苏晚晴!

她叫苏晚晴!

二十年前在红星纺织厂失踪了!

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在查那三个畜生的案子?

是不是?!”

声音陡然拔高,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妈是被他们害死的!

是他们!

王振国!

赵世明!

李兆昌!

就是他们三个!”

林风?

苏晚晴的儿子?!

陈默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心脏重重一跳,迅速被冰冷意志压平。

膝盖稳稳顶住林风后腰,将他钉死地面。

灯光惨白,照着他脸上每一丝激动扭曲,眼中喷薄欲出的仇恨、痛苦和绝望疯狂。

“安静!”

陈默声音如冰砸地,冻结嘶喊。

林风身体剧颤,咬唇渗血,喉间“嗬嗬”作响,火焰般的眼睛死死瞪着。

“苏晚晴的儿子?”

陈默俯视,语气职业性审视压迫,“证据呢?

怎么知道我们在查这案子?

谁告诉你档案在这里?”

“我…我一首都知道!”

林风喘息断续,偏执笃定,“我妈的事…街坊邻居…厂里老人…私下都传!

都说跟那三个畜生有关!

他们有钱有势…当年压下去了!

但我知道!

我一首都知道!”

他徒劳挣扎,“李兆昌死了…报纸登了…我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是报应!

他们死了…那我妈的事…是不是就能查清了?

她的档案…一定有线索!”

语无伦次,逻辑混乱,核心清晰可怕——他知道王赵李与母失踪有关,认定他们是凶手,对三人死亡有狂热“报应”***。

“所以你就擅闯市局档案室?”

陈默声音更冷,“知道什么性质吗?

林风,你现在是本案重大嫌疑人!

二十年前旧案,三死者关联,你此刻行为动机…”故意停顿施压。

“不!

不是我!”

林风猛地抬头,青筋暴凸,苍白脸涌起病态潮红,眼底纯粹被冤枉的惊骇愤怒,“我恨他们!

恨不得他们死!

但我没有!

我没那本事!

我只是…想知道我妈到底怎么了!

怎么没的!

警察同志!

你信我!

真不是***的!”

否认急切绝望,带着底层面对机器的无力。

恨真,痛苦真,恐惧撇***。

但,真无辜,还是绝佳表演?

陈默没立刻回应。

按在他背上的手感觉心脏狂乱跳动,像陷阱困兽。

空气凝固,只有林风粗重喘息和陈默近乎冷酷的平稳呼吸。

几秒死寂对峙。

“是不是你干的,不是靠嘴说。”

陈默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终结。

松开反拧胳膊的手,膝盖依旧顶腰,空出手掏出腰间冰冷手铐。

“咔哒!”

清脆金属咬合声刺耳!

锃亮手铐,一只锁住林风刚获自由的手腕,另一只…铐在焊死地面的沉重档案柜腿上。

“老实待着。”

陈默起身,居高临下看林风徒劳扭动,声音无波,“等同事来带你回去,‘说清楚’。”

陈默不再看那张惊愕愤怒绝望的脸,转身走向“红星纺织厂”档案柜。

拉开铁门,灰尘弥漫。

重开手机电筒,光束仔细搜寻。

指尖掠过尘封名字年份,最终停在一个标注“2005年 - 人事调动及失踪人员(未结)”的牛皮纸袋上。

袋子厚实。

抽出,拂去积尘。

解开棉线封口,更浓陈腐气息涌出。

厚叠泛黄发脆文件:模糊报案记录复印件;语焉不详走过场的调查笔录;几张黑白照,其中一张…苏晚晴正面登记照。

照片上女孩年轻,眉目如画,眼神清澈淳朴羞涩,与书房照片里的悲伤恐惧判若两人。

陈默盯照片几秒,迅速翻动。

报案人远房表姨,记录潦草。

线索寥寥。

最后几页,一张薄薄磨损便笺纸滑出。

上写几行手写字,笔迹随意潦草,似随手备注:> *走访纺织厂老门卫刘福贵(己故)提及:7.14晚约11点,见王、赵、李三人带一女子(特征似苏)进入厂区,往旧仓库方向。

女子似醉酒,步履不稳。

后未再见其出来。

*> *注:刘言词闪烁,疑惧。

无其他旁证。

未予立案。

*旧仓库。

王、赵、李三人。

醉酒(或被胁迫)女子。

进去,没再出来。

寥寥数语,如生锈钥匙插入尘封二十年罪恶之门,发出牙酸“咯吱”声。

指向暴行的最有力证词!

却被轻飘飘“未予立案”,彻底掩埋。

林风嘶吼和手铐撞击柜腿的“哐当”声从角落传来:“放开我!

你们警察当年不管!

现在还要抓我?

我妈就白死了吗?!”

陈默没回头。

小心将便笺纸夹回档案,封好牛皮纸袋。

心脏沉稳跳动,与年轻人狂乱形成冰冷对比。

二十年前的血,从未干涸。

它渗入地下,如今正猛烈喷涌。

林风,苏晚晴之子,带着满身仇恨烙印,自己撞进早己张开的网。

陈默拿着档案袋,转身。

皮鞋踏地声清晰回响,一步步走向铐在阴影里徒劳挣扎的年轻身影。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覆盖林风,如沉重幕布。

蹲下,视线与林风那双充满血丝、燃烧愤怒不解的眼睛平齐。

档案袋沉甸手心。

“林风,”陈默开口,声音穿透混乱,“你母亲的案子,和你现在涉嫌的案件,我们会查清。

但前提是,你得配合。”

目光扫过冰冷手铐,落回他脸上,“告诉我,除了恨,关于那三人,关于你母亲,你还知道什么?

任何细节,传言,奇怪的地方。

现在,只有真话能帮你。”

林风急促喘息,胸膛起伏,死死盯着陈默,眼中挣扎、怀疑,还有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