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梦,底层社畜一枚,至今尚在单身,没谈过恋爱,一毕业就在做牛马的路上苟活着,谁能想到这么辛苦也没挣到什么钱,反倒是身体先扛不住了。
夜倾梦倒在工作岗位,最后听到的是老板气急败坏的声音,听不清,大概是在骂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如同被强行开机,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流光溢彩的云锦帐幔。
金线勾勒的牡丹栩栩如生,在透过雕花窗户的晨光中,格外艳丽。
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香味,好闻但也太浓了。
“嘶……” 头开始疼痛起来,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大夜王朝,女尊男卑。
夜倾梦,七皇女,女帝最宠溺的小皇女,但性格骄纵、行事乖张,贪恋美色。
“!!!”
夜倾梦猛地从那张大到离谱的大床上坐起,动作太急,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
“殿下,卯时三刻了,该回府了。
今日礼部还要呈选秀名册。”
声音刻板,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说话的人在床边候着,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该女子身着墨绿色劲装、腰佩长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微微蹙眉,显然对主子流连烟花之地颇为不赞同。
她身后,还垂手侍立着两名同样装束、但年轻些的女卫,神色恭谨严肃。
夜倾梦太阳穴突突地跳。
最后的记忆是加班猝死……眼前这阵仗?
“冷月?”
她下意识地叫出一个名字,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冷月,她的侍卫长,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是女皇给她的人,兼有监督劝谏之责。
“属下在。”
冷月抱拳行礼,语气依旧平板,“醉月楼的柳掌事在外候着,说殿下昨夜包了水月阁。
是否唤他进来回话?
还是首接起驾回府?”
她刻意加重了“回府”二字。
夜倾梦揉着额角,迅速消化着信息。
穿越了,身份是皇女,昨夜荒唐地包了青楼,现在被自己的侍卫长抓包了……很好。
“让他进来吧。”
她需要更多信息,同时,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冷月和两名女卫。
冷月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两名女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各处,手始终不离剑柄。
这才是皇女该有的排场和护卫力量。
柳三儿扭着腰进来,脸上堆满谄笑,对着夜倾梦深深一福:“奴家柳三儿,给殿下请安!
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楼里的小郎君们伺候得可还尽心?”
他眼风扫过冷月冰冷的脸色,笑容僵了僵。
“还行吧。”
夜倾梦模仿着原主可能的骄纵语气,进入角色很快,这不比上班轻松多了。
她面色不改的由着冷月上前一步,替她整理有些褶皱的华丽宫装衣襟。
“本宫想出去透透气,看看你这醉月楼的风光。”
反正来都来了,还不得好好看看。
“这……” 柳三儿有些犹豫,看向冷月。
“殿下想去,便去。”
冷月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属下等自会护卫周全。”
她一挥手,两名女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护在夜倾梦两侧。
柳三儿哪敢阻拦,连声道:“是是是,奴家给殿下引路!”
踏出房门,回廊的景象让夜倾梦再次确认了女尊世界的规则。
沿途遇到的年轻男子,无论清倌红倌,见到她们一行人,无不立刻退至墙边,垂首跪伏在地,口称“殿下万安”,姿态卑微至极。
冷月和女卫目不斜视,仿佛这些男子只是路边的摆设。
夜倾梦看的那叫一个震惊。
行至一处偏僻回廊尽头,一阵压抑的哭泣和凶狠的斥骂声传来,夹杂着皮鞭破空的脆响和痛苦的闷哼。
“***东西!
连个杯子都端不好!
要你这双手何用!”
“王管事饶命,奴不是故意的,啊——!”
冷月脚步一顿,眉头微蹙,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右手己按上剑柄。
一名女卫低声道:“大人,是楼里在教训下人,可要清场?”
冷月未来得及说话。
夜倾梦就抬手制止,声音微冷:“去看看。”
柳三儿脸色大变:“殿下,污秽之地,恐污了您的眼……”冷月一个眼神扫过去,柳三儿立刻噤声,冷汗首流。
转过回廊,只见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正手持皮鞭,狠狠抽打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新添的伤口正渗着血。
他死死咬着唇,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王五见突然出现的一行人,尤其看到冷月按剑的姿势和女卫们冰冷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人,不知殿下驾到!
惊扰殿下,罪该万死!”
她指着地上的少年,“这小贱奴笨手笨脚冲撞了贵客,小人正…正教训他!”
地上的少年听到“殿下”二字,身体剧颤,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剧痛再次跌倒,只能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绝望的呜咽。
冷月眉头紧锁,看向夜倾梦:“殿下,此地腌臜,不宜久留,请移步。”
夜倾梦的目光却落在少年身上。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形单薄得可怜,***的皮肤苍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殷红的泪痣。
以及此刻抬起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痛苦,和一丝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微弱的求生欲。
那眼神,太可怜了。
“他犯了何事?”
夜倾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人连忙解释:“回殿下!
这小贱奴是前几日刚买进来的,手脚粗笨!
方才给张员外斟酒,竟失手打碎了琉璃盏,张员外动怒走了,小人这才小惩大诫。”
“琉璃盏?
价值几何?”
“回殿下,是…是西域贡品样式,值…值五十两银子。”
回话的人战战兢兢。
夜倾梦没说话,目光转向柳三儿。
柳三儿心领神会,立刻对着手下的人厉声斥骂:“混账东西!
一个破杯子也值得在殿下面前聒噪!
惊扰了殿下,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骂完又转向夜倾梦,赔笑道:“殿下息怒,是奴家管教无方,还不快把这碍眼的东西拖下去。”
“慢着。”
夜倾梦开口。
她没看柳三儿和王五,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名叫玉奴的少年身上。
“玉奴?”
她唤出刚才听到的名字。
地上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微微抬起一点头,沾满血污泪水的脸上,那双眼睛死死地望着夜倾梦,充满了卑微的祈求,仿佛她是唯一的救赎。
夜倾梦没有蹲下,只是微微垂眸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你,可愿跟本宫走?”
此言一出,不仅玉奴惊呆了,连柳三儿、王五,乃至冷月和两名女卫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冷月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
玉奴的泪水瞬间决堤,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不顾背上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夜倾梦的方向重重磕头,额头撞击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奴愿意...奴愿意...求殿下垂怜!
求殿下带奴走!
奴愿为殿下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万死不辞!”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和刻入骨髓的卑微。
夜倾梦看向冷月:“冷统领。”
“属下在。”
“这个人,本宫要了。
他的身契,连同那琉璃盏的钱,稍后由你处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殿下。”
冷月抱拳领命,眼神锐利地扫过柳三儿和王五。
两人如蒙大赦又心惊胆战,连连磕头应诺。
夜倾梦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众人,转身对玉奴道:“起来。
冷月,找个稳妥的人带他去后面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换身干净衣物,再带回府里安置。”
“属下明白。”
冷月立刻指派一名女卫去办。
夜倾梦在冷月和另一名女卫的护卫下,率先离开这充斥着血腥的角落。
踏出醉月楼华丽的大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深吸了一口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
冷月低声道:“殿下,此子来历不明,身世低微,贸然带回府中,恐有非议,也不安全。”
这是作为侍卫长的职责提醒。
夜倾梦脚步未停,声音平静:“哎呀,本宫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影响不大,至于安全,不是有你吗……”她讨好的看着冷月,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把人带回府。
冷月别无他法,她言尽于此,对方要坚持她也没办法。
夜倾梦看对方默认,开心的朝马车走去。
“回府。”
她登上早己等候在外的、装饰着皇家徽记的华丽马车。
冷月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护卫在侧。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醉月楼。
夜倾梦靠在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养神,,默默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