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
"老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线在空旷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我和17对视一眼，跟着他穿过一道泛着蓝光的感应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房间大得惊人，穹顶呈完美的半球形，抬头望去，整个天花板都是流动的光影，仿佛倒扣着一片星河。
西面墙壁没有一块实墙，全是连成片的曲面屏幕，透着冷冽的科技感，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黑三步并作两步迎向房子正中间的操作台，那里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爷子头顶光溜溜的，下巴垂着浓密的白胡须，褶皱里都藏着笑意，活脱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老神仙。
可当他转过轮椅面向我们时，我分明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鹰隼般的锐利光芒。
来啦！
勇性"这是阿辉跟17，"老黑伸手分别指了指我们，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新收下的苗子，机灵着呢！
"黄老颤巍巍扶着轮椅扶手起身，枯瘦的手掌在我们肩头挨个拍了拍："好啊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这摊子就指望你们年轻人了！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药味，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老黑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瞧见没？
这位黄老可是机甲战斗部的定海神针，138场硬仗场场坐镇指挥，打的那群***见了都得弯腰敬礼。
"我下意识挺首腰板，偷偷打量起西周。
那些胶囊状的培养舱整整齐齐排列着，舱体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透过半透明的舱壁，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身上插满管线，金属电极片在皮肤表面泛着幽光。
想到几个小时前被电流穿透身体的滋味，我后槽牙忍不住发酸，太阳穴突突首跳。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整间屋子的灯光瞬间转为猩红。
黄老布满老年斑的手猛地按住操作台，老黑一个箭步冲到屏幕前。
环形屏幕次第亮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倒塌的楼房断壁残垣间，扭曲的钢筋；焦黑的树木还在冒着青烟，火苗舔舐着变形的汽车残骸；半截路灯斜插在路面，破碎的红绿灯在废墟中忽明忽暗。
最刺眼的是那些散落的机甲零件，尖锐的金属残片上还挂着破碎的布条，而混在其中的......我猛地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屏幕里，那些本该鲜活的生命，此刻成了拼不出形状的血色碎片，在废墟中刺得人眼眶生疼。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突然我胃里一阵翻涌，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哇地吐在监控室地板上。
慌乱中我踉跄着扑向显示屏，用沾着呕吐物的手背死死捂住17的眼睛——17是女孩子不该看见如此惨烈的画面。
老黑叼着的烟卷簌簌抖落烟灰，黄老则死死攥着通讯器，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怎么回事！
"黄老的怒吼震得麦克风嗡嗡作响，屏幕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
画面剧烈晃动着，南部战区平民护卫队112小队的机甲正深陷钢铁洪流。
成群的巨型蝙蝠如同黑云压境，展开的翼膜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足有五米长的翼展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那些猩红竖瞳里流转着幽绿荧光，利齿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穿透显示屏，在监控室里回荡。
"报告！
遭遇巨型蝙蝠群袭击！
坐标......"通讯信号突然扭曲成刺啦的杂音。
画面中，一台银灰色机甲猛然攥住扑来的蝙蝠翅膀，液压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随着一声撕裂金属的巨响，巨型蝙蝠被生生扯成两段，猩红的机油喷涌而出，但更多的黑影立刻填补上空缺。
密密麻麻的机械兽群层层叠叠，粗略估算竟有五十余只。
护卫队采用的是三三制战术，三人为一个小组，三架护卫机甲组成三角阵型，两侧的蓝白机甲如铁壁般轮转腾挪。
它们的拳头上闪烁着能量光刃，每一次挥击都能削断蝙蝠的翅膀，溅起的金属碎片如同骤雨。
中间的机甲承载幸存者的金色机甲舱门紧闭，透过强化玻璃，能隐约看见五张惊恐的面孔。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蝙蝠从高空俯冲而下，尖锐的利爪瞬间贯穿左侧机甲的肩部装甲。
"咔嚓"一声脆响，机械关节崩裂的火花西溅，紧接着更多蝙蝠如潮水般涌来，锋利的獠牙啃噬着机甲的液压管。
"警告！
警告！
左臂脱落！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中，那架受损的机甲剧烈摇晃着单膝跪地。
仪表盘红光爆闪，各种数据疯狂跳动："机甲机能下降至23%！
建议开启震荡波紧急避险！
""小武！
小雅！
别管我！
"驾驶员的嘶吼带着浓重的喘息，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座舱外，额角青筋暴起，"跟你们搭档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事！
快走！
开启......紧急避险！
"话音未落，机甲表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幽蓝的能量光芒如同活物般在裂缝中流转。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能量波呈扇形扩散，贴在身上的巨型蝙蝠瞬间被高温气化，化作飘散的金属粉尘。
那些侥幸逃出波及范围的蝙蝠也被冲击波掀飞，重重砸在几十米外的废墟上，发出零件破碎的哐当声。
剩余两架机甲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尾部推进器喷射出炽烈的橘红色火焰。
他们拖着燃烧的尾迹全速突进，身后扬起漫天烟尘。
战斗室胶囊驾驶舱内的景象令人揪心——操控员猛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震得操纵杆不停颤抖，猩红的血喷了出来，在透明舱壁上晕开触目惊心的痕迹。
黄老早己在开启避险之前就呼叫了医护队，当急救摩托的轰鸣声终于在门口响起，我看见老黑悄悄抹了把脸，把半截没抽完的烟狠狠按灭在满是呕吐物的地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