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开拍第十天，林晚迎来了和沈砚的第一场单独对手戏。
剧本里，周小夏在篮球场偶遇表哥，缠着他教自己投篮。
这场戏台词不多，但肢体接触频繁,沈砚要从背后环住她，手把手纠正投篮姿势。
林晚前一晚失眠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把剧本翻来覆去看了二十遍，甚至用马克笔在“他从身后靠近，握住她的手腕”这句话下面画了三条荧光红线，然后又心虚地涂黑。
“你至于吗？”
陈曦啃着苹果翻着白眼吐槽，“不就是个借位拍摄，又不会真贴你身上。”
林晚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哼：“你不懂……”她没敢说，光是想象沈砚站在她身后呼吸落在耳边的画面，她就己经手脚发麻。
第二天片场，林晚顶着黑眼圈出现时，发现篮球场布景旁围满了人。
“怎么这么多群众演员？”
她小声问场务。
场务神秘一笑：“都是来看沈老师的。”
果然，当沈砚穿着白色篮球服出现时，现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他手臂线条流畅，小腿肌肉分明，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冲完凉就来拍戏。
林晚低头看看自己的宽松T恤和运动短裤，突然庆幸没听陈曦的穿隐形内衣。
“早。”
沈砚走到她面前，递来一杯冰美式，“消肿。”
林晚受宠若惊地接过，指尖碰到他手背时像被烫到：“谢、谢谢沈老师！”
沈砚挑眉：“不是叫沈砚哥吗？”
“那是口误！”
林晚差点把咖啡打翻，“还是叫老师比较正式……”导演拿着喇叭打断他们：“准备开拍！
沈砚你先示范几个投篮！”
沈砚单手抓起篮球，小跑上场。
他起跳的姿势很漂亮，手腕一压，篮球划出完美弧线“唰！”
空心入网。
现场响起掌声。
林晚看得呆住，首到副导演推她：“发什么愣？
该你上了！”
“Action！”
林晚抱着篮球跑进场，按照剧本大大咧咧喊道：“哥！
教我投篮！”
沈砚转身，逆光里他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
他笑着摇头：“你连运球都不会。”
“所以才要你教啊！”
林晚把球砸向他，沈砚轻松接住，指尖转着球走近。
接下来本该是他站到她身后指导，可当沈砚真的贴上来时，林晚浑身僵硬得像块木板。
“放松。”
沈砚的声音落在她耳后，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手肘不要绷太首。”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举起篮球。
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混合着咖啡的苦涩香气。
“卡！”
导演突然喊停，“林晚！
你耳朵红得能滴血了！
周小夏是假小子不是怀春少女！”
全场哄笑。
林晚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沈砚退开半步，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要休息一下吗？”
林晚疯狂摇头，抄起篮球就往场外跑：“我去洗把脸！”
洗手间里，林晚把冰凉的水拍在滚烫的脸上。
镜中的女孩双颊绯红，眼睛亮得惊人。
“太丢人了……”她小声骂自己，“专业点啊林晚！”
身后隔间门突然打开，女一号苏曼走出来补妆，从镜子里瞥她一眼：“新人就是新人，拍个借位都能慌成这样。”
林晚僵住。
苏曼拧开口红，慢条斯理地说：“劝你别太当真。
沈砚对谁都这么温柔，上次拍《霜华》，他连女五号的戏都亲自陪练。”
冰水顺着下巴滴到衣领上，林晚突然觉得有点冷。
“我知道。”
她扯出笑容，“本来就是工作嘛。”
回到片场时，沈砚正在和导演看回放。
见她过来，导演招手：“林晚，你来看看沈老师怎么带戏的。”
监视器里，沈砚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恰到好处，既展现了角色的温柔，又不会过分亲昵。
“好好学学。”
导演拍拍她肩膀，“再来一条！”
这一次，林晚强迫自己把沈砚想象成一根人形支架。
当他的手再次覆上来时，她盯着篮筐默念：这是工作这是工作这是工作……“很好！”
导演终于满意，“过了！”
林晚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沈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进步很快。”
他轻声说。
林晚挤出职业微笑：“谢谢沈老师指导。”
她故意用这个疏远的称呼，仿佛这样就能划清界限。
今天陈曦没戏份，此时正呆在家里吃西瓜解暑收工后，林晚躲在更衣室给陈曦发消息：我完蛋了居然因为沈砚碰下手就NG五次现在全剧组都觉得我是花痴陈曦秒回：你本来就是林晚正要反驳，更衣室门突然被敲响。
“林晚？”
是沈砚的声音，“你有东西落球场了。”
她慌忙开门，看见沈砚手里拿着她那瓶快见底的辣椒酱。
“这个对你很重要吧？”
他晃了晃瓶子，“看你每天都带着。”
林晚愣住。
她确实习惯性揣着它，就像某种安全感象征。
“其实……”她接过瓶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说道，“这是我爸做的。
他去年生病后味觉退化，就只会做这个口味。”
沈砚安静地听着。
“我本来想当编剧的，听说当演员赚钱快才转行。”
林晚自嘲地笑笑，“结果第一部戏就差点搞砸。”
更衣室暖黄的灯光下，沈砚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
他忽然说：“我第一次拍戏时，紧张到把女主角名字喊错了。”
“真的？”
林晚瞪大眼睛。
“NG了二十六次，导演差点换人。”
沈砚笑了笑，“现在网上还能找到那段花絮。”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发热。
“明天拍医院那场哭戏。”
沈砚递给她一张纸巾，“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林晚攥着纸巾点头：“沈老师……”“嗯？”
“请多指教。”
她抬起头，这次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沈砚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像对待一只终于放下戒备的小动物。
